半岛战国 01(7)

“青玉案”是在航行到朝鲜行星附近的鸿蒙海域时受到倭船袭击的。她那华丽的舰桥在袭击中被点燃，就好像一柄插在甲板中央的巨剑，瞬间被抽开了原本雕梁画栋的鞘壳，露出了熊熊燃烧的剑刃，在舰桥顶锋所指的正上方，那艘从鸿蒙海暗域突然冲出的倭船就低悬在旗梢之上，抛出无数用于接舷作战的搭钩，攀往了“青玉案”这头巨大猎物的侧舷，直到它狭长的腹部弯曲成一个船身绝不可能弯成的夸张弧度，甲板上惊恐的水手和乘客们才发现，这并不是一艘普通意义上的“船”——它是一头被日本人在背部筑上舱室、当作战船使用的倭竜，弯躯垂下的竜首张开巨颚咬住“青玉案”船身，翻扭、撕开，船体碎片和跌出舱外的人影，像血一样从那处被撕咬开的巨大伤口中喷溅而出，在鸿蒙海黑暗无垠的背景上划出无数骇人的焰影与弧线。动力鼎运作时会在船身周边形成一圈大气层，以保障天舟能够隔开飞越天穹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并在极寒且无空气的鸿蒙海中航行自如，现在这层大气中富集的水分受到了倭竜入侵产生的震动，而从船周云层里落下来变成大雨，跳帮的倭寇攀在搭钩和缆绳上，随着雨点一同落到甲板，向他们见到的所有人挥刀砍杀。
梁新刚刚从青玉案受到“船竜”接舷撞击的巨大冲震中醒过来，他睁眼后的第一个反应是：“青玉案”熄火了！原本从底舱传来的循行不变的震动消失了，动力鼎一定是被倭竜刚才的撕咬破坏了，现在的“青玉案”像一具随波逐流的死尸一样漂泊在太阳风“洋流”之中。他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来，看到陈九经正拔了佩刀与两名倭人拼杀，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焰光没有照到的背阴处，衣着和形影全都吞没在夜色中，宛如溶作了大雨的一部分，只有铁刀间或相击时才看到闪电似的一道反光，在雨里铿铿康康地响着，就好像是被狂风卷起的三片铁在自相撞击。陈九经劈击到第三回合时便碰不到对手的刀了，那两个倭人一长一短两把刀的反光像飘叶一样在他身上飒飒飒地刮切。更近一些的地方，陈七巧的两只簪子已经扎在了试图抓她的那个倭人手上，且正在把第三只簪子扎到他眼窝里，亡失一目的倭人在剧痛中怪叫着略一松手，但随即便绝无恻隐地狠狠揪住七巧的头发再次把她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