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实录】Fantasy.(6)

萤火虫从四周飞来，与满天繁星一同点缀夜空。两只蝴蝶翩然飞过，扇动阵阵微风。枝叶缝隙间隐约能见松鼠的踪影，遍地枯叶中透出泥土的芬芳。
他似乎听到远方有琴声飘来。
清脆悦耳。时而密集，如雨滴拍打江面；时而舒缓，如清风拂过山岗。
拨开草丛，朝着乐音源头处寻觅。明月朗照。江岸交界处，可见一艘小船停泊。男子长发飘飘，端坐于船头。伴随手指撩拨，乐音越发婉转悠扬。
“这是……”齐浩仔细想了许久，也没能得出结论。
琴弦颤动间，仿佛能见一条曲折的江河绕出，源远而流长。却见琴师手法一变，指尖在细丝间迅速舞动。节奏陡然紧凑起来，如同急骤的暴雨倾盆而下。轻重缓急交错之间，就连载舟之水也泛起阵阵涟漪。
一曲终了。
齐浩内心早已被乐音感染，正要上前去赞叹一番，却发现周围的色彩正迅速流逝着。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身形淡去。
……
齐浩的想象力无疑是丰富的。
但说实话，他那如跳舞般的生命体征着实让我感到恐惧。
这几个小时里，他的血压时高时低，心率时快时慢，面板上的数据如乒乓球般起伏不断，每一次都在警戒线的周围疯狂试探。

同时，仪器对他的检查也有了结果——全身器官功能出现程度不一的衰竭，体内各项指标也远低于正常值。
甚至还有「青淋疫」的症状。
如他所说，的确是时日不多了。
手臂上鲜红的印记就像割在我的心上，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很不巧的是，我想让他主动醒来的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仪器终究是开始报警了。
情绪的剧烈波动引起了心脏肌肉的痉挛，同时还伴有身体各个部位无意识的收缩。
“抱歉…该醒了。”我停止了装置的运行——顺带还摸了个枕头来，以防他在猛得坐起时撞到什么东西。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事情远比我想的要复杂。
数据依然在危险水平浮动，他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梦境已经分离了，这是事实；大脑活动保持着高度活跃，这也是事实。
他双眼紧闭，眉头皱起。额间滑落的汗水浸湿了发丝。他的脸上流下两行泪。
他停止了呼吸。
……
齐浩再一次睁开眼，身周是无边的大海。
海面风平浪静。
他抬头望向星空。
他突然回想起刚刚的梦，一个关于长江与洞庭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