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牙，红的刀(红篇)上(5)

他走入人群，带走了一只蓝眼睛的菲林。
无声的暗流在房间中震荡，宽阔的空间也被呛人的气息填得狭窄，喝骂声，争吵声，匕首转动时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组合在大人们的妥协中达成，两两离开了房间，红静静地看着，直到身边的喧闹一寸寸低下去。
像是失手打破了鸡蛋，夕阳的余晖大片地漫进白色房间的开口，随着天空中云的流动细微地变化着明暗。
灯灭了，红紧张地四下张望，整个房间中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她抬起头，看着黑衣的男人向她走来。
红缩起了脖子，不敢再看向那逐渐高大的黑影。这时，他向前迈步的军靴突然停止，低沉地开口说道：
“你迟到了。”
大门前的橙红色光芒被咬掉一个缺口，男人站在门前的影子和红中间，背起双手，转身面向那个迟来的人。
那个影子一刻不停地走着，越过了男人的身侧，几乎要撞上他的肩膀，仿佛对方不存在一样，直到走到红的面前才顿住脚步，自顾自地抓住了红垂在腿旁的手掌。

如老树皮般粗糙的纹路压上红的掌心，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力量就拽着她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口走去。
“死老婆子，”当她拉着红的手再一次走过男人的身侧时，他的口中唐突地吐出了一个恶毒的词汇：红听懂了“死”这个字，所以她判断这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分神片刻的功夫，她已被牵引着踏入户外。温暖而衰败的夕阳照在红的脸上，像发烫的砂纸打磨着皮肤，使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挡在眼睛上方。
可是，她又忍不住将手掌翻开一点，如刚破壳的雏鸟从母亲的羽翼下探出头来，好奇地审视着这个她诞生其中，却第一次得以窥见全貌的世界。
远方的山与自己脚下的并无区别，都是灰色肃冷的塔尖，不断重复嵌连着，形成一条鳞的脊椎。
它的背处变得金红，大片阴影从未被照亮的另一侧倾泻而下，漫过雾气缭绕的山谷和森林。一枚硕大而平静的湛蓝眼眸在白雾的缺口中隐约浮现，无神地凝望淤积紫色云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