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一（梦里不知身是客）(5)

“你看我们，成亲好几年都没有孩子，”他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地垮了下来，眼睛却紧紧地定在我的脸上，目中哀恳之色渐浓。
他终于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我垂下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见我不开口，终还是狼狈地退缩了：“你若不想，便当我没问。”他咬咬唇，努力绽出一个单薄的笑容，目光却滑开，落在博山炉中袅袅的轻烟上。
我闭闭眼，稳住心神，语带轻责：“想什么呢！”
他抬眸看我，眼眸清澈如水，令我轻叹一声：“若是为了周家，那大可不必。”我握住了他的双手。他的双手，生得甚美，十指修长，根根如玉，只是握在手中凉浸浸的，像捏着一大块冰。注视着他的双眸，我正色，一字一顿地道：“我只在乎夫人，至于孩子……随缘吧。”

他一震，抿了抿嘴，却还是没说什么，看着我的眼睛湿漉漉的，无邪得像个孩童，神色也终于释然了。
“睡吧，”我扶起他回到床边，拉起自己刚刚睡过的被子，一边抱怨：“这到底是起了多久了，被子都冷透了，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么？”我把他塞进被子里，细心地掖好被角。
床边的油纸灯罩里，一只扑火的蛾子被火烧去了大半个翅膀，身子淹在滚烫的蜡油里，无能为力地最后挣扎着。我弯下腰，默默地看了它一会儿，吹熄了灯。
【温客行篇】
照例在噩梦令人窒息的泥淖中辗转着，挣扎着，最终从倒呛进口鼻的满口腥甜中奋力吸一口寒冷却新鲜的空气，我猛地翻身坐起，用力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