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一（梦里不知身是客）(4)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垂下眼帘，从浓长的羽睫下偷偷打量我，半真半假地抱怨：“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寡性，我看啊，准得很。”
我无奈地苦笑，摇头：“夫人啊，师弟只是师弟，而我爱的人，只有你。”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睫飞快地扇动了几下，唇角绷紧的线条松开了，淡淡的愁云却再次染上了眉梢。“对了，夫君，”他终于像想起了什么，飞快地道，眼神试探地在我脸上逡巡。
我叹口气。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跟我说了么？其实，我知道他最近忧思重重，都是为了今天的话题。

他努力让自己的神色轻松些，但眉头却仍无法控制地轻蹙。
我看着他这张与师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终于意识到，即使五官轮廓再像，他们仍旧是不同的人。师弟当年也曾经有像小松鼠似的惊惶的时候，但时间终于使他恢复了笑容。那笑容，灿若朝阳，让人看着，便打心眼里欢喜。而他，有着一张和师弟一样风华绝代的脸，但那令人惊艳的皮囊下，他却总是隐藏在暗影里，垂着眼帘，窥探着，盘算着，微微扬起的唇角间，和笑意掺杂在一起的，是一点刀锋般凌厉的寒冷。即使已经同床共枕了整整三年，他面向我的时候也总是满心的欢喜和爱意，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永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