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一（梦里不知身是客）(7)

可对我来说，人生中无论哪种美好的日子，都是短暂的。
醉生梦死给我带来的欢愉，竟也如此。
噩梦重新回来了。明明用着子舒的醉生梦死，他却出现得更加频繁了。
重新见到那熟悉的悬崖时，我痛苦，却一点儿也不吃惊。我几乎呆滞地再一次看着他的身子倒飞出去，划出一道不祥的曲线，向下坠去。我想喊，想哭，张开嘴时却发现满口都是血的腥甜，不断涌出的血沫倒灌进我的喉头，呛得我喘不过气来。胸腔灼痛如焚。我艰难地想移动一下双脚，脚下却是一片虚空。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那个坠落的人，竟是我自己。

呼呼巨响的山风割痛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捶打着我刺痛的耳膜，撕扯着我的喉管。心脏不由自主地用力蹦跳着，似乎要从喉头跳出来。我的每一根血管都似乎随着心跳一起涨开，直至崩裂。可我落下的却不快……慢慢地，慢慢地，永无止尽般地向深渊沉下去，沉下去。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最终撞击在山崖上，粉身碎骨。
也许，如果我不努力醒来，我就会在这噩梦的折磨中溺亡。
这应该是我这样的人的归宿。
然而，我还是想活着。再疼，我也想活下来，即使背负着满身的罪孽，满手的血腥。我不忍看子舒那一双明澈的眼眸失去光彩的样子。在这样一座巨大的四季山庄里，我只有他，他只有我，我们相依为命，必须努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