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何处（上）(10)

老太太被女儿呛得说不出话来，砸吧着嘴唇，气得把拐杖咚咚地直往地下锤。马秀英赶紧过来搀过老母亲坐下，对着秀文说：“二丫头，你要疯啊，有这么说自己的老母亲的吗，你也不看看她多大岁数了，就算她老人家说得不对，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狠吧，你可别忘了，你是她闺女！”马秀英缓了口气，然后接着说，“咱妈说这话的确不是时候，可话又说回来了，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早说晚说迟早都要说，之爱已经嫁人了不用你操心，可是之欣他们姐弟四个不是还小嘛，这个家光靠你一个人能成吗？”
马秀文被大姐的几句话数落得沉默起来，怒气也消了，站起来走到老母亲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说：“妈，刚才是我糊涂，没有理解您的苦心，我这个当女儿的真对不起您老人家。”说完，秀文趴在母亲的腿上哭了起来。老太太哽咽着蠕动着嘴巴，眼泪顺着皱纹滴了下来。老人家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发现还不到四十岁的二女儿已经有了半头白发。
马秀英把妹妹秀文扶起来，对她说：“妹妹，我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这你也知道，我俩的性格都随咱妈，你也体谅一下我们的这片苦心。”
马秀文回道：“我知道妈和你都是为了我好，我能理解，可是你们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于乔远刚没了，死不见尸，人还埋在大林子里，我怎么寒心把抛下这个家另寻它路呢，我怎么对得起于乔远呢，又怎么对得起于家的列祖列宗呢。”

之爱这时说道：“外婆，大姨，你们要是拿我当自家人，我就说句话，我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五个抚养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爸为了这个家跑到老远的关北去伐木，他还不是想让我们母子几个日子过得宽松些吗，你们要是说让我妈改嫁，那不是让别人戳我们的脊梁骨吗。”
之爱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都默然不语。马秀文发觉之爱终于长大了，她走过去牵起之爱的手，对她说：“有你这几句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外婆和大姨也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希望我们能过上好日子。”然后马秀文对自己母亲和大姐说：“妈，大姐，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老太太和马秀英相互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