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何处（上）(6)

于乔远把马秀文放到铺着大红棉被满是桂圆花生红枣瓜子的炕上，说：“你累了吧，先歇会，我要出去应酬了。”
“你去吧，”马秀文转头对婆婆说，“妈，这丫头叫什么，让她跟我在这玩吧。”
“她叫之爱，快两岁了，我怕她闹，还是我来带吧。”乔远母亲说着给之爱剥了一块糖。
“没事，我带她，”马秀文朝婆婆伸过手说，“妈，你快去招呼人家吧，我也不好去外面帮忙。”
“你这丫头，哪有新媳妇出去的呀，哈哈，你带她吧，我看她还挺想要你的。”乔远母亲还没说完，之爱就张着手要到马秀文的怀里去。
马秀文搂着之爱，问她：“你叫什么呀？”
之爱还不会说话。秀文拿着一块酥糖剥开递到之爱的手里，满脸欣喜地看着她。之爱手拿着酥糖只咯咯地笑，笑得很灿烂，马秀文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马秀文嫁到于家已经十年了。十年里，马秀文相继给于乔远生了四个孩子，老二之欣，老三之国，老四之民，老五是小女儿之慧，加上于乔远前妻的女儿之爱，共五个儿女，也算是人丁旺盛，其乐融融了。马秀文夫妻俩最疼的是大女儿之爱和小女儿之慧。相比她的四个亲生儿女，马秀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大女儿之爱身上。之爱也是最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因为年纪大，她从小就知道替母亲照看弟弟妹妹。那时于家种着几亩地，农忙时马秀文就带着之爱和几个小的在地里忙活。马秀文的男人于乔远就驾着那辆骡车跟着村里的车把式走南闯北四处跑生意。

夜里起风了，马秀文在油灯下纳着鞋底，孩子们都已睡下，此时她在等着男人于乔远回家。于乔远到邻居大成家去喝酒了。
于乔远敲门，马秀文打开门立刻就是一股酒气直喷过来。“你喝了不少酒啊。”马秀文给男人打洗脸水，对他说。
“秀文，跟你商量个事情。”于乔远接过脸盆放到地上对老婆说。
“什么事儿？”马秀文淡定地看着丈夫。
于乔远眯着眼睛凑到马秀文跟前，嘿嘿一笑说：“刚刚和大成他们喝酒，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关北，大成他们想去那边找活干，听说那边挺能挣钱的。”
马秀文嫌弃地把他推开，说：“瞧你这身酒气，不是在说酒话吧，关北，那可老远了。”
“远是远了点，只要能挣到钱，总比这样在家饱一顿饥一顿的好。”于乔远还是对关北动了心。
马秀文半天没有说话，仔细想了想，也是，自从公公婆婆去世后，这个家里里外外就靠着夫妻俩艰难地过着，年景不好，人口又多，况且几个孩子也越来越大，都到了能吃能喝的年纪，再不想点办法，眼看这个家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去也行，不过你打算多长时间回趟家？”马秀文也同意了丈夫的做法，不过对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个嘛，要看那边干得怎么样了，差的话兴许两三个月就回来，干得好了，年把就能回家，总之你放心就好了。”于乔远信誓旦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