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衍生］天宇忽开霁(6)

他想不通。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看清温客行身上的秘密，听着不绝于耳的呼喊吆喝，子舒学着凡人的样子，对温客行喊道：“老温。”
带着乡野味道的称呼喊出口，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落地沾上些烟火气。
子舒笑了，他笑得过于灿烂。
温客行难得愣了一下，“什么？”
“老温啊。”子舒噙着笑又喊了一声，“喝酒啊。”
酒斟一杯复一杯，乐尽欢畅事，檐下散闲人。
“走啦。”子舒落落拂衣，拎着酒壶就往外走。
“做什么去？”
“拜山集，不打算去瞧瞧？”
一声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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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人潮向青山行去，这一路上喧闹得紧，听着身边行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耳边嘈杂却是子舒在此世难得的经历。
他高高在上为神时居多，成日里香烟缭绕，耳边能听见的亦多是欲求，满足了这个，求不得的那个又容易心生不甘，难为极了，落入凡尘做人时那些萦绕耳边的欲求是听不见了，可又有无形的东西日日压在他的脊梁之上，即便曾经有过那点欢愉时节，也是裹着怨苦，不敢尽兴。唯在如今前尘散尽，脱去神身，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人间的鲜活气，对于天水镇和天水山主，子舒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总让他有一种归乡的错觉。
与他同行的温客行似未脱孩童心性，跟着他向天水山行去，一路摇着扇子左顾右盼，瞧见一家摊贩售卖拜山集要用的五色彩绦，拉着子舒上前去挑。这拿一条坠银的，那拣一条挂玉的，横看竖看，拿不准主意。
于是拿到子舒面前，“阿絮，既然是拜山，咱们入乡随俗，也挑个喜欢的吧。”
子舒瞥了一眼温客行手中花花绿绿的彩绦摆了摆手，显然是没什么兴趣。温客行倒不在意，他仔细挑了根茜红带卷草纹的绦子，一头系在自己腕上，一头递给身旁的子舒，眼波流转，潋滟旖旎。
“左挑右选，这绦子勉强算合心意，阿絮若是没有喜欢的，不若……你我共用？”
觑一眼温客行腕上宛若红线般的绦子，再看向温客行的脸庞，瞧着瞧着，子舒难得地生出一些逗弄的心思。他接过递向自己的绦子，在指尖绕了又绕，任丝线编织的流苏在指间若隐若现，旋即袖子一抖，那绦子便趁温客行不备在手腕上结结实实地打出一个死结。
他笑了，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