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人和狗(2)

正在我被他一句话整懵逼的时候，一个路过的老太太替我解开了迷惑：“小伙子，别管他了，这人是个傻子。”说着，老太太面带悲悯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扔在他面前。
我顿时心生怜悯，想着我也该给他几块钱，以防被老太太当成抠门的吝啬鬼。
在兜里掏了半天，只从外套里掏出来一张一百块的红色大钞。显然，每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不足以支撑我这么磅礴的爱心。正当我拿着百元大钞犹豫不决时，傻子竟然说话了：
“收起来吧，她走了。”
“我X！”我发出了第二句脏话以表惊叹，“你会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好像勉强着说出那句沙哑的人话已经损坏了他的嗓子，使他无法再发出声音。
“装傻子骗钱？”我回过味来，有些愤怒。
“没装傻子，”他回答，“我是条狗。”
“你就是条臭狗！”我生气地骂了一句，忿忿地把百元大钞塞回兜里，翻身上车加速离去。
骑过路口后，我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那个骗子依旧保持着四肢着地的蹲姿，双眼继续空洞地望着远方，好像刚刚受到的辱骂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莫名地有些愧疚。
第二天下班，我又从这个路口骑过。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想再看看那个奇怪的乞丐。也有可能是骗子。或者是傻子。
果不其然，我在路口旁边又看到了他。他还在昨天的老地方，还保持着那奇特的姿势。
我骑着车子停在他的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像昨天一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发出了一个嘶哑的“汪”。
“你为什么要装傻子？”我蹲在他面前，问他。
“没装傻子，我是条狗。”他垂下眼皮。
我决定迁就他：“那你为什么是条狗？”
“你为什么是个人？”
我承认他一时间问住了我。我微微张开嘴，噎了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回答：“因为我天生就是人。”
“哦。”他无动于衷。
“你天生也是人，为什么说自己是条狗？”我追问。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我兴奋起来，搬出中学作文常用的那一套论点，“人能自由掌控自己的生活，狗能吗？”
“我现在就在这蹲着呢。”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