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三十一章 背道而行（小七篇）(4)

长痛不如短痛，张远辉咬咬牙，猛地用劲，将黏着的纱布撕开。
“唔！”顾屹安闷哼一声，手指攒得死紧，甚至隐隐可以看到指缝间渗出的血丝。
张远辉站起来看着顾屹安几乎要被打烂的后背，以及腹部扯开的血口，眼圈登时就红了。他不发一语地将药箱打开，消毒的药，止血的药，缝合的针线……
张远辉嗅着这浓郁的血腥味，给顾屹安冲洗伤口。顾屹安低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如果不是稍显急促的呼吸，张远辉都以为顾屹安已经疼晕过去了。
张远辉看着满目疮痍的背部，这伤，他太懂了。是江家那根蛟龙鞭抽出来的。当年他也受过，只不过托了顾屹安的上下打点，行刑的老余下手松了不少。
而顾屹安这背上的伤，老余下的是狠手。虽然不是下死手，可是却遭罪得很。
张远辉没有问顾屹安是何缘故受的刑。只是沉默地给顾屹安缝合后背抽开的大口子，有些抽碎了肉露出骨头的伤，处理起来更是繁琐。虽说已经给顾屹安用了麻药，可顾屹安对麻药有一定的抗药性。
张远辉感觉到指下顾屹安僵硬着身体，就知道顾屹安此刻应是感受得到痛的。他好不容易处理完后背的伤，转看向顾屹安腹部的伤口。骤然发现腹部的旧伤很糟糕。

本来就扎得最严重的那道刀伤，真真是祸不单行，这一次的鞭刑，恰有一道尾鞭甩到了这口子， 直接抽开了原本缝合的刀口。
张远辉冲洗开血肉模糊的口子，他几乎可以看到内里隔着肋骨的猩红内脏在顾屹安急促的呼吸里一起一伏。
“你这……”张远辉真是气急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这鞭子没有抽裂内里脏器，没有抽破这一处的大血管？
可是他抬头看到顾屹安侧靠坐着的模样，却又心生不忍。顾屹安的额上已被汗水打湿，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去，唇边隐隐可以看到血渍，他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神色，只是眼下的青黑在烛火里映照里很明显。
张远辉重重叹了一口气，只得认命地给他处理这重重伤口。
待把顾屹安这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处理好，时间已经不早了。
张远辉挑了自己一件干净的衣裳给顾屹安换上，倒了杯热水递给顾屹安，道：“先喝点水润润唇。我让你嫂子给你熬点粥，吃了以后再吃药。”
“又，给添麻烦了。”顾屹安抿了一口水，回了一句。只是这话语，无力得几乎要听不到。
张远辉收拾着药箱，想了想，琢磨了半天，才问道：“老爷子怎么让人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