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三十一章 背道而行（小七篇）(3)

张远辉连诧异的时间都没有，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人。只是甫一揽住人，就听到顾屹安低低的闷哼声。
张远辉僵了僵身子，却又利落地扶着人进屋。
“薇薇，去把药箱拿来。”张远辉把人安置在床上，转头对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妻子道。
顾屹安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疲惫得厉害。多日未睡的倦意好似潮水般涌上来，可身上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疼却又扯着他醒过来。
张远辉解开顾屹安的外衣，他不知道顾屹安的鞭伤大多是打在脊背上，因此将人平放着，解开外衣后，也只看到晕红开的衬衫。
他想着或许是先前的伤口又崩开了吧。
直到他扯动了一下衬衣的肩部，顾屹安下意识地哆嗦一下。张远辉才反应过来，顾屹安可能新添了伤。
“小安，这是又伤哪了？”提着药箱出来的童薇皱着眉头，担忧地问道。
浓郁的血气刺激得童薇有些想吐，她压着孕吐的反胃，打算上前给丈夫搭把手。
顾屹安冰凉凉的手按住张远辉打算拨开他衣服的手，勉强睁开眼，吃力地道：“让嫂子先去休息吧。”
张远辉拧着眉，不虞地道：“又不是没见过，你还避嫌什么？”
顾屹安扯了扯发白的唇，话语里带着气音，道：“嫂子怀着孩子呢，别冲着。”

张远辉看顾屹安如此执着，只得无奈地回头对童薇道：“薇薇，你先回房歇歇，你也知道这小子倔犟，若不顺着，他可以和我们拗一晚上。”
童薇好笑地点点头，道：“行，辉哥，那我先回屋，有需要你再喊我。”
张远辉点了点头，看着童薇进了里屋，这才没好气地冲顾屹安开口：“这下，行了吧？”
顾屹安勉力笑了笑，他借着张远辉的手劲，撑坐起来，慢慢地将外衣脱下，露出零碎的衬衣后背。
破碎的衬衣布料和着血肉，搅混在一起。顾屹安脱衬衣的时候，那布条就粘着碎肉扯下来。他痛得浑身都在打颤，却死咬着牙一声未吭。
张远辉现在明白，顾屹安刚刚为什么执意要薇薇回避了。
着实是太惨不忍睹了。
顾屹安的后背上横七竖八的遍布鞭痕，有好些鞭痕叠打在一起，那几处的伤，皮开肉绽，碎肉扯开后，甚至可以看到里边白惨惨的骨头。
而顾屹安腹部本来就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也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他颤抖着手解绷带，却怎么都打不开结。
张远辉蹲下来，给他解开绷带，只是解到最后，赫然发现里边那一层的纱布已然和伤口黏在一起。
“忍着点。”张远辉知道疼，可是这浑身的伤必须处理，这纱布也得除得干干净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