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普罗维登斯的画家》(7)

生命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从未认真思考过任何事，对待未知的一切我总会选择逃避、无视。
这没有任何的错误，我至今对此坚信不疑……
“呜——呜——呜——”
隐约间，耳边传来了近似笛声的音律。
我环视着昏暗的四周，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那单调的演奏发狂一样地撕裂着寂静的万物，它不属于任何乐器的音域，谲怪的音符交媾成章。
我本能地捂住了双耳，可那沁浸魂魄的渎神之曲根本不是单纯的声音。它仿佛在我的身体内部，穿透了物质的皮骨，在此刻破茧而出。
我回忆着女人的话，感受着，那个未知的祂，正在苏醒。
脑中那被恐惧驱使的幻念如同潮水般找到了决堤口，异邦时空的咆哮指引着我此时孱弱的心智，祂拉扯着我，前往遥远星河的彼岸……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开始失控，如同那位被诅咒的画家皮克曼一样，用画笔肆意挥毫着虚幻的灵感。
那些笔下造物的形状像是没有肢臂的空洞之物，周身层层盘叠的臃肿轮廓，如乌云般恶秽的肉块上伸出了滴淌黏液的腿蹄，而本貌则被不可名状的纬纱隐隐掩盖。

这些似乎有规可循却无实可参的笔触像是伫立在地狱前庭，临摹着真实的邪祟梦魇。
这就是生命吗……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的中断将我从怪诞的癔乱中拉了回来。
我注视着眼前近乎亵渎造物的画布，却奇怪地发现，这上面除了掺叠色彩所至的黑暗以外，别无他物。
这时，一道夺人耳目的光辉从窗外透了进来。
它伴随着靡靡的天体之音，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它让群星归位，日月无光，蝼蚁颠隮。
我麻木地顺着那股圣光望去。
昔日威斯敏斯特熟悉的建筑变得破败不堪，被烧焦的碎块沿路堆砌成高山，所有的树木干萎朽烂。
没有了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像是转眼之间被文明遗弃了千年之久。
漆黑畸形的山脉在天际处拔地而起，连契一体，绵绵不绝。
倾倒的墙壁一侧出现了某种星形的花瓣浮雕，上面还沾垢着隐约散发微光的污浊液体。
那股深埋在土壤中的腥臭愈发刺鼻，腐烂衰败的土地再也无法掩盖内核的消亡，崩析碎裂着通往地心深处的缝隙，灰黑色庞大的影柱在其中蠕动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