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训】归处(8)

……他是做了什么，会让张言川这么害怕？裴东来这辈子加死后都没遇到过这么困难的问题。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怎么搞得好像他在对张言川刑讯逼供一样？
“为什么？”裴东来无奈地抬手轻抚着张言川的脑袋，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这个动作让张言川魂体的颤抖加剧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无论是什么，对我说出来吧。”要是换成其他人，按裴东来那暴躁脾气早不耐烦地教训一顿或者丢下不管了。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处于痛苦中的是张言川，是经历了无数苦难才终于回到他身边的爱人。裴东来只得把张言川揽入怀中，以完全接纳的姿态让张言川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地不停流泪的张言川在裴东来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让裴东来嘴角微勾：“怎么？还要我哄你不成啊？”
“……”张言川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濒临失控。如果裴东来打他骂他，张言川还不会感觉这么难受和心痛。可是裴东来温柔的安抚，含着爱意的话语，这一切都在煎熬着他、提醒着他，他已经是不配得到裴大人这样对待的人了。

“……呜，啊……”张言川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呜咽。他渴求又带着胆怯地缓缓伸出手臂，回抱住了裴东来。“裴，裴大人……我不能再，留在您身边了……”
裴东来没有回答，也没有松开他抱着张言川的手，只是这样静静地聆听着。
“我、我杀了人，很多人……做了很多，不能被饶恕的事情……”张言川抽噎着，越说越哭得大声，显然已经心碎得濒临崩溃。“我犯了很严重的罪，害死了很多人，很多弟兄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
“我连累了大理寺的大家，还差点连累我的父母家人，就连我的亲弟弟也差点因我而死……”
“裴大人……张言川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您身边了。”这一刻终于来了，而且来得也太快了。他和裴大人重逢还没过半天，这场美好的梦就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了。张言川心里充满了绝望，现在他只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湮灭，逃避过这种极为痛苦的处刑。“您要赶我走也好，要打我杀了我，我也没有一句怨言，那都是我应得的……只是。”
“现在，求求您了……让我再这么待一会吧，就一小会……”张言川放下了一切，什么逞强什么留下最后一点尊严他已经再也做不到了，多狼狈不堪他也已经不在乎了，如果这就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终结，那他希望这个瞬间能够再长一点……至少，他还抱着他最爱的人，他就在他最爱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