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鸟【2.0修改版(4)

女孩子没有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跪在地上，很轻柔地把那具鸟尸放在坑里，又把旁边的羽毛一股脑倒在鸟身上。
月华如练，像溅起的一白池水间，那具鸟尸静静躺在坑里，就像什么安然地沉睡着。
“你……为什么……”男孩开口。
女孩子看见他目光里的警惕，更多的是讶。
“它们不该……”女孩子突然低下头，咬着牙，又笑着抬头对上男孩的目光“我觉得它们的归宿应是温柔而温暖的，而不是这样兀然而凌乱。”
男孩沉默了一会，“你们不是，从来不靠近这里吗……”“‘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万物轮回运转就如鸟兽前进的轨迹，不该被干扰而篡改啊’”女孩打断道。她鬼使神差地重复着阿婆当年说的话。
没错，是“我们”。月光仿佛渐渐明晰，划破鸟兽原来暗哑的路途。
“这些鸟，本来就应该无所阻挡地飞向远方啊。”
她看见男孩抬头看着老宅的窗。他的侧脸埋在月色朦胧里，神色黯然得让人心疼。
“既然你们认为这样……为什么那么多人熟视无睹，还觉与己无关呢。”

风很大，男孩的声音却如利剑穿空。
“事后挽救有什么用。”
男孩转身离开。
女孩木然地站在巷尾。“事后挽救有什么用。”“不及时改过……事到最后又怎能被轻易宽恕……”她看着那个陌生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长巷里渐行渐远，脑海中两个声音交叠。
男孩只知道“你们”。源头是“你们”当中的一人，淡漠的是“你们”当中的些人，扭曲路轨自然是“你们”。
“源头。”
就在他快消失在巷口的拐角时。
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是玻璃破碎，在空中反射着粼粼月光，最后像那些狼藉的尸体一样，坠入草泥。他脚步一顿，但没有回身。
她拾起那颗石头扔向那扇窗的时候，没想到那扇窗那样易碎。
也是，岁月疮痍，那扇如同枷锁禁锢着人们的窗，那些自私的，事不关己的，终会被腐蚀得脆弱。
她突然失声痛哭。在满目昏暗里蹲下，在那棵榕树下、不知道已经埋了多少逝去生灵的土地前蹲下。
那天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陌生的男孩张开翅膀，在黎明破晓时分飞越苍穹，准确无误地绕开那座早已没有玻璃的阁楼。醒来后她已经忘了梦里和昨晚的事情，可是那一天却出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