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吟岭】1(2)

我听见了一声闷响，似乎是带着爆炸的冲击波一样让我全身上下一阵寒颤。怎么还有……我一面惊讶于自己的疏于防范，一面下意识地翻身去摸武器。我摸空了，然后整个人摔在了平整的路面上。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习惯性地去寻找掩体藏身，而后刚扭头便磕在了墙角上。耳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边上没有枪声，耳边几乎充斥着人群发出的近乎尖叫的欢呼声。尽管如此，我似乎还未能完全从睡梦中醒来，我恍惚地支起来身子，不远处似乎有军乐队在演奏什么。
我定了定神。此时有几个红色的气球从孩子的手中脱出，升向空中，那几个气球缓缓上飘的模样使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我实在无法记起我从前在何时何地看到过类似的景象，或许是在小时候吧，很小的时候，进集中营之前……
怎么可能。我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异想天开，这癫狂程度不亚于那会儿我认为会等来援兵。
眼前的人群出人意料的欢腾，这是刚刚来到这里几天的我无法想象的。人群举着巨幅的领袖画像，头顶上到处飞舞着红底白字的旗帜，不远处的队伍中还有人举着足以横跨整条街道的横幅，但举着横幅的人，被似乎是异常兴奋的人群推挤着，横幅也只能勉强维持撑开的样子。似乎过了很久，当横幅终于缓缓地从靠近河岸的那一边挪到我面前时，我才费劲地拼出了“胜利日”一词。

“胜利日。”我郑重其事地重新念了一遍，这个词带给我一种戏剧一般地讽刺效果。
我怎么没想到呢……胜利日……这座城市解放了啊，并不是那座几乎是在我们手里葬送的坟墓啊……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可笑，尤其是现在自己呈现出的那种残破不堪的败者姿态。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被火烧烂的左脸，那里现在被一块不甚协调的人造皮覆盖着。
“你好自为之吧，”我想起了那个有几分小丑气质的家伙的话，“能够活着去讲这个事的人还有几个？”
不过往好里想想，我其实也没别的什么疤痕了。
人群的欢呼好像高了几度，一面巨大的红底白字的旗帜出现在了游行队伍的正中央，几乎所有人都朝着旗帜的方向欢呼着，我随即听见了打击乐器的声音，像是一颗子弹从我附近射出一样，我全身一直寒颤，这是才发现军乐队已经行进至我的面前。
“万岁！”我听见有人这样欢呼着，我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游行的队伍中，看着队伍中间仪仗队挥舞着旗帜，还有满脸骄傲的军乐队。此时军乐队似乎已经奏完了一曲，整个街道上又出现了极为喧闹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