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八十九回(3)

祥子气得直哆嗦，“他可说不出人话来！”
“先撒开，”掌柜的缓了缓才勉强稳住心神，“你掐死他这事也没不了！”
王福忠这才捡回一条命来，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甭跟这碰瓷了，有什么话抓紧说。”
大概是刚和阎王爷擦肩而过，王福忠老实了不少，低眉顺眼地把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小孟儿被带走那天，来搜查的日本人记住了德云轩里有这么一位瞧着格外顺眼的男孩，事后出于邀功，把这事添油加醋地汇报给了野尻，话里话外把磊子说得简直成了仙子下凡。
慢说本就好色成性的野尻，连碰巧在旁边的，刚刚由日本人任命的文化局长，王福忠先生，也多咽了两口哈喇子。他立马想起自己往日和德云轩的“交情”，自告奋勇来请人。
听完他碎碎叨叨一大套，磊子回忆起那个长玻璃花的日本人，以及他站在自己面前时，意味深长的一眼，登时心下了然。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他不乐意在这孙子面前表现出哪怕一点害怕的意思，索性一撩长褂，大马金刀地坐下了，“我要是不去呢？”

“不去？”自知寡不敌众，王福忠这会儿也硬气不起来了，目光躲躲闪闪，“那个大眼睛的男孩还在司令部关着吧，你要是不去，他可就……”
“你刚才说自己当了个什么文化局长是吧？”烧饼嗓子里压着怒气，一步一步走到人前，“你说，我要是把你绑了，拿你去换我兄弟成吗？”他一只手就把王福忠从板凳上提溜起来，猛地掼在桌子上，“王八蛋，打见你第一面起，我们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我今天就先拿你练练手，赶明儿杀起小鬼子来也利索！”
“小兄弟，你别激动！我可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生死关头，这货连中国话都顺溜了，“我就是个狗屁文化局长，拿我是要挟不到日本人的，万一把他们惹恼了，麻烦可就更大了！你们听我的，让那个男孩去一趟没什么大不了，野尻大佐不会玩出人命的！拿一个人换一屋子人，这点道理你们难道算不明白吗？”
半天没说话的大林突然冷笑一声，“拿一个人换一屋子人？呵呵，局长先生，您记住了，我们不图人多，图的是人齐。您那些混账道理，自个儿留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