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八十九回(2)

“孙子，趁我还没打你，哪儿远给我滚哪儿去！”
“怎么茬儿这是！”
烧饼反应快，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拔腿就蹽了，余下的小子们怔愣片刻，也全追了出去，大林跑到一半才想起冯爷，又折回来搀他。
赶到前边的时候，就看见祥子气势汹汹，原本瞧不真着的俩眼珠子，这会儿都要瞪出血了！对面站的那位倒是西服革履，只是拿礼帽遮住了脸，估摸着是被骂狠了。
“怎么回事你？”烧饼揽过祥子肩膀，“好容易来个人，咋还跟人急闹呢？”
“你他妈先看看那孙子是谁！”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对面的人缓缓放下礼帽，露出一张熟悉又招人厌恶的脸——正是当年要买走小崽儿，后来又要挟他去给日本人唱戏的，王福忠。
小子们一看，傻眼之余一股无名邪火在心口上烧得正烈。
小四一把拽过崽儿，藏在自己身后，“实在对不住了王先生，托日本人的福，我们现在开不了张。”
大概是西洋文和东洋文说得太久，说起中国话倒磕巴了，“我今天，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他又拽出那条大抹布样的手绢，在脸上来回地擦，“是，是有正经事要谈。Sweety，”他朝小崽儿招手，“不要害怕嘛。”

说话的工夫，掌柜的也打后边进来了，“哟，稀客嘿！”怹拨开小子们，慢慢走到最前边，“您今儿个又憋着犯什么坏呢？”
“郭掌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倒是盼着再也见不着你呢！”
“不能，这么说嘛。”王福忠脸上挤起一层诡异的笑，“之前Sweety的演出，不是双赢的好事吗？这次也一样，野尻大佐要，要请那个男孩去做回客。”他抬起戴满扳指的手，朝前一指。
小子们的目光顺着那根手指头捯过去，最终落到了磊子身上。所有人都愣了，连掌柜的都眼前发黑，要不是撑住了桌子，好悬没坐地下。
“你爷爷不去！”祥子霎时红了眼睛，一把挡开那只手，顺势薅住了王福忠的脖领子，“回去告诉小鬼子，让他玩他爹的屁眼子去！”
“让，让我把话说完……”一时呼吸不畅，王福忠整个人都缩起来了，活像是刚从米缸里逮住的大耗子。
“你放开他，”磊子拍拍祥子肩膀，敛了表情，眼里两道寒光，“我想听听日本爷是看上我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