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吟游诗人的画像(4)

“怎么是个人？！”
伊卡洛斯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惊讶之情，可这并不能消解半点他的尴尬，只是挥挥手，尽量表示不让人不舒服的友好。
彼此间交互的尴尬在更壮硕些的大汉的暴怒中到达了尽头，“下来！”
当然诗人的尴尬仍在延续，最终他不得不直面这份尴尬。“烦请您放我下来。”
事实证明，在某一种情绪占据头脑之时你会短暂地失去理性。
大汉意识到了自己冲动下的无理取闹，尴尬地搓搓手，然后三两步蹬上树干，解开系在树枝上的绳扣，提着诗人慢慢回到地面上。
“那么——”诗人故意轻咳两声，又不失优雅地掸了掸身上沾满的尘土，“二位是否是附近的村民呢？我是一名吟游诗人，从远方而来，名为伊卡洛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说到吟游诗人时自己额头的微微扬起及眼神中的得意扬扬。
那二人第一次见带着“诗人”这一称呼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嘴中连连道失礼失礼，然后又从随身的布袋中手忙脚乱掏出一瓶水递来，一路恭恭敬敬地带着他回到村落之中。

好巧不巧，村长也曾是游历之人，走过这片大地的部分，而后又回到出生之处当了村长，掌管着这大地一隅。
“诗人？快请进！”
伊卡洛斯从内衬衣的夹缝中轻轻拿出在一路上伴着他走过暴晒和风雨的诗稿，仍是完好无损。村长则翻箱倒柜从货柜深处找到一本早已泛黄的草稿，上面的日期标识着那是几十年前村长游历时的思考和记录。
那个下午的愉悦之情伊卡洛斯无法言说，正如找到了知音一般。屋里亮堂堂的，满是思想碰撞擦出的火花。开了一瓶好酒，喝着写着，二人脸上满是涨红的激动。酒到兴处，伊卡洛斯拉着村长要出门。“你看这一轮圆月，不如出门搞个篝火晚会我们念诗给你的那些村民听听？”
“给他们？”
“是啊。”
“他们能理解吗？”
“不听那肯定不能理解啊。”
“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艺术最终不是还要给人去欣赏的吗？而现在的粗鄙化不是我们，不是艺术最终要去改变的吗？”
“粗鄙化？我们曾经精致化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