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吟游诗人的画像(2)

希望也凝结为存在。
“我是……嗯……一名吟游诗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作为感谢，我想为你们表演我所写的诗，就现在……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便。”
轻轻闭上双眼，他脸上的疏离感在此刻消失不见，在火光照耀下如玉般温润。篝火的噼啪声并不惊扰音节的回荡，反而如短促的另一声部互补得恰到好处。眼前构成一幅画，夜色的幕布下，大地的舞台上，篝火，诗人，浪漫在此刻绽放得淋漓尽致。
当然，这只是部分事实——诗人在睁眼前仍然有些洋洋自得的事实。但当他张开双眼，面前的人群稀稀拉拉，留下的或早已闭上双眼沉沉睡去，或拿着不知何时拿来的夜宵与同伴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指指点点，流露出想遮掩但已满溢开的鄙夷。更多人不知所踪，悄无声息地早早逃离。
伊卡洛斯感到自己确实在舞台上，不过不作为一名诗人，而像一个滑稽戏里的小丑，成了观众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象。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老兄，不是我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如留下来留在这儿，学几门手艺娶个媳妇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外面又是天灾又是源石病的，别作贱自己。”

他狠狠拍下那只搭在他肩上的大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善意的话语在无形中无情地将他的自尊碾碎。
“诗人！”是村长。
“我去意已决。”
“最近的村落从这里向东边走，一周的行程能到，另外，这是给你的。”村长并没有说出如伊卡洛斯预想般的话语，而是递过一个装满面饼的小袋子。
望着村长递来的干粮，他怔住了。他说不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
“……感谢。”这是他唯一还能用语言表述出的情感。言语到此为止，更多的东西被一层无形的厚障壁隔开了，他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伊卡洛斯鞠躬，村长也鞠躬。而后村长站在那里，目送伊卡洛斯远去。
伊卡洛斯躺在草坪上，望着夜空。无数的星星在闪耀，老人们常说那是前人的魂灵，那么是否有一颗是属于一名诗人或曾想成为一名诗人的魂灵呢？他又是否在看着自己，或已看见自己的全部未来，只是摇摇头，便又哀叹起这片与艺术所难以兼容的大地呢？他不知道。他在迷茫中睡去。
伊卡洛斯见到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驼着背拄着拐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