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秦淮录(19)

她没作声，含含糊糊地“嗯啊哦”地应着。那人似乎也清楚她意识并不清醒，于是咬咬牙，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然后出了监牢。
路上颠簸，她略略清醒了一些，开始害怕。于是她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她偷藏的尖锐物，准备一了百了。结果她刚刚抬手，手中的东西就被人夺了去。她急了，身体崩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接起身去抢，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愣在原地。
那人的面容沉静，眼神里却带着点点悲伤和怜惜，他说，“已经没事了，放下吧，安全了。”
她呆了呆，瞬间又失了力，身子不听使唤地倒了回去，却被那人轻轻托住了腰，然后被安放回去。
“你……”她的声音嘶哑，“……活着就好……活着……”
“嗯，我还活着，所以，你也一定要活着。”
- 尾声 -
她不能再弹琵琶了，只是即便不弹，她也将那把琵琶保养得很好，保养了很多年。偶尔路过看到它时，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抚一抚琴弦，想再弹一弹曲子。
只是她的手指节不再灵活，甚至连美丽都称不上。
而每当这种时候，就总会有人挨到她身边来，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她转身，飞了他一眼。
身后有小孩子撞上她的腰，她被撞得微微往前一倾，随后就听小孩子开口喊：
“太爷爷又亲太奶奶手啦！太爷爷又亲太奶奶手啦！”
她脸上有些热，连忙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抬起手来作势要打。小孩子连忙跑开，她转头来又飞了他一眼，轻声嗔了一句，“老不正经，再把小辈们带坏了。”
许墨笑了笑，还是拉过她的手来，牵着她坐下，然后轻轻地抚过每一根手指，“哪里不正经了？”
她微微一窒，“……怎么跟了你之前，没见你这么……”
许墨看她欲言又止，将她的手纳入掌中，“都这么多年了，嗯？”
她轻咳一声，眯起眼睛往他怀里靠，“是啊，好多年，解放都这么多年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也轻轻抱住她。
她低头看了看他和她的手，还有手臂，那之上有松弛下来的皮肤，有因年岁增长而生出的斑纹，也有日渐暗沉的肤色。她又抬头，看着墙上裱着的两张结婚照。
一张是她与他初到申城时，在租界照相馆里头拍的。
另一张是解放以后，她拉着他排了很久的队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