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秦淮录(11)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许墨收回手，看着她转过头去，对着宪兵队队长凶神恶煞，“听到没有，晚饭之前就要把我先生从医院里放出来，不然我就去署里去了！”
“是是是……”宪兵队队长苦着脸，“可是许太太，许医生什么时候能出去，也得等调查科检查完了，才……”
她瞪了他一眼，“调查科？搬出调查科你以为我就怕了？我还告诉你了，我先生可是租界医院从海外请回来的特聘医生，你敢动他一个试试？”
许墨向宪兵队长递了个眼神，他不再言语。
临走前，她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哼了一声，小声骂道，“欺软怕硬的走狗……”
许墨轻声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止了声，瞪了他们一眼，拎着她的小手包，踩着尖底高跟鞋，千娇百媚地上了车。
身后，宪兵队长佩服地拍了拍许医生的肩。
“贵夫人，厉害啊……”
晚上在法国餐厅，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吃西餐。
许墨坐在她对面，银质刀叉将盘中肉切割成一个又一个方便入口的小块，然后伸手，用切好的这盘换走了她面前的盘子。

“我可以自己来……”她拿着叉子说。
许墨笑笑，“没关系，吃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关于那些病人的好奇心压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银质叉子将切好的牛排叉起，然后放入口中，肉汁丰沛，胡椒和盐的简单调味却让肉的味道更加鲜美独特。
她将嘴里的肉咽下，迎着许墨的目光笑了笑，点点头，“味道不错。”
“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吃不惯，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他说，“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
她的手略微顿了顿，没有说话。
许墨看着她，原本眼中的微凉却在看到她因用力捏着叉子而发白的手指时渐渐散去。半晌，他叹了口气，“下一次，不可以再不听话了，好吗？”
心还是软了软。
她沉默着点头，闷头吃饭。
许墨没有动桌上的菜，只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将牛排吃完，沙拉也吃了个干净，甚至连杯中的红酒也喝了个一干二净，却没说一句话。
吃完饭，他们都没有选择坐车回去，而是并肩漫步。
路上，申城夜幕之下，霓虹绚烂，她抬头看着眼前的斑斓灯火，突然觉得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