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公馆(2)

来人终于有了些许满意递过自己的名帖，王壹念出上面的字：“桃花娇媚梨枝软，歌罢黄莺语不言，赵歆。”他这才想起十年前的梨园确有一位名为赵歆小有名气的伶人。男人不在意王的审视从口袋里抽出一块白手绢，擦了擦脸：“今天很热。”
虽有许多疑惑王壹只有一句：“不同寻常的热，北平不是经常这么热，宋庄有片湖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您去转转，这里有许多不错的园子。”
茶色渐淡赵歆有些不耐烦：“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来的时候已经看过几座中意的园子，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谈。”他板了板身子神情严肃。
“正合我意，毕竟兵荒马乱时节里，合眼缘的房子可不好找。”王壹从柜架上拿出半本灰蓝色的花名册，正想递给神情冷淡的那位爷，没成想人家摆了摆手径直开口：“宋庄边上有座不洋不中的三跨院，比福瑞寺还偏颇老旧些……”
王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知道了这位主顾中意哪里：“哦，那个有着半层小楼的园子！”
“是啊，就是那儿。你名册上有这座房子吗？我打那儿来时看见了‘吉房出售’，但也不是很确定。”赵歆难得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身子不自主的向王壹前倾，声音也渐低沉。

王壹只觉有趣，咯咯咯摇头冷笑：“爷，您逗我呢，那可是光绪元年的老房子，而且您不会对它感兴趣很久的。”
见大主顾不解，王壹不知从哪里掏出半本零散画册递到他眼前，暗黄的纸张经赵歆抚摸在大褂上抖落点点浮沫，王壹眼疾手快的擦去顺便指着一小段文字：“您读读看。”
“货真价实，英吉利风格多层公馆，南北通透，临湖傍寺古风古韵，售价十万五千洋元。”赵歆再抬头王壹已经坐回藤椅翘着二郎腿：“仍然感兴趣？”
赵歆不自在的扭动身体：“为什么不呢？房子有什么问题？”
“这个嘛……”王房牙骚起太阳穴，“歆爷，假如你真喜欢本镇，我的意思是，假如你真的想要定居此地，我有许多更加适合你的房子。”
原本坐在藤椅里的赵歆突然板直了身子，以名伶特有的愤慨腔调吐出许多话来：“且慢，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在询问这座中西混搭的老公馆，你想不想卖房子？”
“我啊？”王壹又咯咯咯笑起来，活像刚凫完水快活的鹅，“歆爷，那院子打光绪年间的时候就在我家手上了，谁不想要佣金啊您说说，可人呐总得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运。”
名伶手中的画册翻花似的被扔在脚凳上，七零八落了一地：“房牙几个意思？”王壹倒也不恼，一边起身把画册收拢在一处一边答话，可语气里出奇的笃定：“我的意思是，你不会买的，明白的跟您说吧，那房子列在我花册只是园了池家老太太为他儿子的托付。不然，谁也不会接手这么一桩不成形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