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公馆

第一章 造访
即便仲夏的太阳顶得老高，宋庄的巷子里马车跑过依然滚得起一层薄尘。人影稀落的街上最清脆爽利的就是那声儿“冰棍儿~~~凉嘞~~~”，所以车夫“吁”一声落停在牙行的茶馆门前十分惹眼，更惹眼的是从车上下来一位身量纤长姿态袅袅的男子径直进了茶馆。
彼时北平城里赫赫有名的房牙王壹，正揣着一把鎏金缂丝小嘴瓷盅贪图上面的凉意，没来得及起身看看门外是谁家车马，便见闯进了位富贵的男子。通身上下一水儿的锦云阁织缎，哪怕礼帽下金丝墨镜遮住半张脸，王壹也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儿，忙拉过来一张藤椅掸了掸邀请对方坐下，恭敬的询问：“爷怎么称呼？”
来人并不着急搭话，在逼仄的小馆里打量了几眼，才优哉游哉的坐在屋里唯一能落脚的地方。王壹后来形容他也许有三十岁，脸部皮肤潮红很热的样子，男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桃花眼却如结霜般冷冰冰，对着王房牙点点头:“北平房牙王？”
“正是，”王壹笑脸盈盈，“爷需要什么？”
男人从怀里掏出半张报纸：“我在广告栏里找到了你的名字。”
“见笑，行当里起的诨名，主顾都这样称呼我，想来做广告也不在意这些就这样写了，”说着将茶杯推到男人眼前，“跟您托大，北平买房的人兹要是找我没有不满意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