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萨卡兹人的复活(4)

离开工厂后，站在游行车上的光荣变成了无形的颓废呓语，它总是在每一次我被轻贱时充斥我的灵魂，而我却以天真的方式追寻着昔日的光彩。我想起索克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他会恨我一辈子，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见我一面。因为当初他弟弟的脑子被发疯似的教宗骑兵踩得稀碎，这个可怜的家伙又准备违反撤退命令向那群牲畜复仇。幸亏我及时把他敲晕，不然带有铁环的马蹄下会徒增一个亡魂。他醒来的场景总会让我想起围栏里数百只鸭子一齐发出喇叭似的乱叫，而他瞄向我的眼神不亚于他对拉特兰人的凶狠。我们为了让伊莉娜老太太仅剩的一个儿子能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因为袭击战友被枪毙，只好用捆绑俘虏的尼龙绳把索克囚禁在队伍里。或许我每晚在他面前吹的家乡曲调和给他讲的荣耀意义起了作用，2天后他愿意吃一点晚饭，即使变得比以前更加寡言，但至少能从战争中活着回来，和我一起站在皇帝的面前。
如果他没有在松绑后给我一拳，我或许会认定他是我的朋友。因为397个人里只活了3个，我不想多一个在悲伤中醒过来的理由。在这里艰难生存一段时间后，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上列车前，我在厕所里抽了根烟，还久违从镜子里看到我那被温热的烟雾净化了的面庞中那种孤立悬崖的神情。

我从没有想过，在这辆臭烘烘的列车上，我会用这幅邋遢的模样遇到一位逝者的女儿。当她像一头小母鹿乖巧地坐在我对面时，我那双因被疲劳过渡冲洗过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她。若她没有带着像王后一样雍容华贵的项链去把我弄得眼花缭乱，我早就会认出那如同她死去老爹一样迷人的眼睫毛，就像是她手里那块家传的怀表一样。当然我也并没有急于喊出她父亲的名字，而是把她同我印象中的那个英俊端正，手脚麻利的小伙子作了一番比较。而这期间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杂乱胡须上沾满啤酒泡沫，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变得粗糙无比的可怜汉而已，但她却带着礼貌的关切看着我这张疲惫的蜡黄色面庞。这种发自内心的平等我已经有9个月没有见过了，而在8年的行军生涯中我却是从没有缺失。老实话，此时我宁可闭上眼睛，像是一个快要睡着的人一样。但我还是恢复了一下情绪，长吁了一口气说:
“小姐，萨耶洛夫，我是说萨耶洛夫.奥维其，他是你的父亲嘛？”
我不知道她那瞪大的双眸反映出她此刻怎样的心情，我倒是觉得这喧闹的车厢更加的安静。努力挤出一个和蔼轻松的微笑让她明白我不是她父亲的什么仇人或是帝国地下机构的成员，并且我也不担心我会认错。而她咽口水的模样就像是刚从噩梦里惊醒，先前温柔的笑容消失不见，而那双杏核眼却依旧看着我的眼睛。我抬抬手示意她不必紧张，但我明白她必须要向现实妥协。短暂的沉默后，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