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山有妖(4)

她也一笑，伸出手，不留情面将他推开：“不妥。”
此间人众，大都是为长灵山而来。有捉妖的，有看风景瞧热闹的。一夜雨骤，到五更才渐停止，不多时，外间蒙蒙亮起，野惬立在门外，看山后已泛橙红日光。
楼上窗扇咯吱一响，梅展暮的声音跟着传下来：“竹道友好精神。”
野惬置若罔闻，自回屋收拾行李。
众人陆续醒来，到后院洗漱罢，各各会了酒饭房钱，结伴上山。
雨拍得树叶掉了一地，空气冷寂，宛若秋景。山间尽是小路，初时地上还铺有石板，走过个把时辰，就成了泥泞小道，雨后泥土湿滑，时有上下坡路，没一会就有许多人跌倒，叫苦声不绝于耳。过了几刻钟，人数已减去小半。
野惬行在末尾，遇到旁人艰难就搭把手，还斫了几根竹竿给人做拐杖。梅展暮在她左近，一到陡坡，便挽住她的手。几次三番，野惬鞋上袍角皆是泥块泥点，发髻都歪了两分，梅姓人却悠闲如晨时，衣衫之上怕连露水也未沾。
野惬坐在石上，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已把剑招演到一百零八式。梅展暮站到她面前，帮她正了正发髻，“好啦，这般就顺眼多了。”

“多谢？”
“无妨，竹道友一路也帮我许多。”
野愜握着剑柄的手跃跃欲试。
前面忽然起了喧哗，一个人连滚带爬跑下山去：“妖怪啊！有妖怪！蛇妖出来啦！吃人啦！啊啊啊啊——”
野惬冲到前面，见众人围在一株老树旁边，树后空放着一摊衣服，那形状好似人从衣服里被整个抽出似的。
“说是去解手，半天没个动静，过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这、这、那蛇妖洞窟据此不还有数十里么？”
“活下来的人说蛇妖有山那么大，我们莫非已然踏入它的所在……”
“胡说！那样大我等在山外便已望见了！方才又怎会毫无动静？”
“妖岂能以常理度之！”
“许是这人胆怯，又好面子，褪了衣裳逃下山去了！”
“何必脱衣！”
“诸位莫慌，我等人数颇众，又多修道之士，妖若来此，必能发觉，莫要自己吓自己！”
说着各念道号佛经，分发符咒。
梅展暮蹲下身来，拈起衣服看了看，微勾唇角，回到野惬身旁。
“笑甚？”
“我笑，或许……”梅展暮伸出手，指尖拈着一缕黄黑相间的绒毛，“这人便是妖精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