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山有妖(2)

“当真有妖？”一少年书生向同桌道士问道，神情颇多兴奋。
道士闻言，微微掀开眼皮。
旁侧一大汉笑道：“小兄弟是富家出身罢？”
那少年旁边立着的中年人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
少年轻轻甩了下手，对大汉笑道：“吃饱饭罢了。”仍朝向道士：“道长，再讲讲罢。”
大汉笑道：“何须道长多言，想看妖，你身后不就有一个？”
室内嘈杂，然而此言一出，许多远远近近的目光都投过来。
少年背后即是墙壁，店家放了桌椅板凳供人歇脚，这时也坐满了，老老少少，当中正对少年的，便是方才进屋的黑衫女子。
少年转身看了眼，“这位大哥莫说笑了。”
“如何是说笑？”大汉看向那女子，“外间大雨滂沱，你看她衣衫可湿分毫？”
少年眉梢一挑，又回过头，那女子黑衫帷帽，果真都是干的。
近处很多人的眼神已然有了变化，靠她近的，不自觉离远了些。
夜近子时，方才卷进来的风雨似乎都多了几分邪性，冷飕飕的，还透着腥气。
惊疑之间，东南角落里传来几声笑，“这妖当真傻气，变成人竟不通人情，连雨会沾湿衣衫都不晓得，既不撑伞，又无蓑衣斗笠，怎能瞒过绝顶聪明之人？”

一些人跟着笑出声。
黑衫女子垂首道：“奴家着斗笠蓑衣，撑伞而来，恐污了店面，故置于门外。”
嗓音低婉，倒有些动听。
少年隔桌有人笑道：“外间泥泞，深夜赶路，鞋履倒是干净。”
女子又低了低头，“奴家在外间净了鞋面才好进来。”
原先避开的几个人又坐回她身边，闻言便笑着弯腰看她的脚。女子将腿屈起，把脚藏在裙中。
“哎？”那几人笑着抬起头，“看看怎的？莫非是心虚？”
“听说妖物化人，最难的就是腿脚了。”
“非也，四肢无灵，最难当属头脸。”
“噢？那小娘子面掩黑纱……莫非……”
其余人等，脸上也都没了惧色，而是挂着一抹看热闹的玩味。
东南角又传出笑声，“女子出门在外，蒙纱当真可疑，又有这般柔婉嗓音，岂非惹吾等男儿心痒？”
众人目光都移向角落，那处烛光映不太到，昏昏暗暗，只看到蜷着个人影。
“这位兄台，见解颇多啊？”
“不多不少，恰好通晓为人之道罢了。”
“好大的口气！”
“诸位可是感到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