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时症》(5)

‘你说什么玩笑，什么深圳不深圳。’
‘去深圳呀，你和我一起的’
‘你觉得很好玩是吧？太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不是，咱两坐飞机去的，到了之后深圳队接待，在接待处住了一晚上，在然后，’
‘再然后啥？’
‘我一个人跑去了小梅沙。’
我那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法再说下去了，一是我实在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二是我不认为自己有勇气把那天上的见闻详述，若是我那样做了，恐怕我们见面得更早。
总之我回去足足睡了一整天。即便他们都不信我那空中的见闻，我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醒了以后，我的整个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发现我没法再握拍了，倒不是说我不会打球了，而是我不论怎样像往常那样集中精力去构筑那桌板上的落球点，怎样去预判，我都会让那球从我眼前溜走。我发现自己只要集中精力去看球，时间就会停止流逝，而于对手而言，那只是刹那间就见分晓的东西。没错，问题的关键就是这里，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力。”
讲到这里，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眶已经通红。他仍故作镇定地将我面前那根竖着的烟塞进嘴里，不一会，烟雾覆盖了他的双眼。

“后来我退出了省队，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把我的那段时光给悄悄抹去了，然后强行塞给我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时光。我回去翻遍了抽屉都不曾找到哪怕一张票根来证明自己曾去过深圳，到过小梅沙。我想，正是因为我失去了那段时间，才导致我得了这失时症。”
“这件事我没法责怪任何人，这始终是出在我身上的问题。”
“所以你打算怎样去解决？”
“我不清楚，所以我来找你了。”
“如果不找我，你会怎样。”
“那我可能就会回去找那源望乡，或许阿父能治好我。”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
“也许吧。”
空气再次被沉默淹没，等我回过神来，那男子早已离开，我预感他再也不会来找我，无脚鸟一生只会落地一次。
我望向窗外，一辆脏兮兮的沃尔沃正从院外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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