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王(5)
与她的座位相对,在那位浮肿女士的左边,坐的是一位呼哧呼哧直喘气的患痛风病的小个子老头儿,他的脸就像两只装奥波多酒的大酒囊堆放在他两边肩上。他交叉着双臂,把一条缠着绷带的腿放到桌上,似乎他认为自己有权利得到某种尊重。他显然为自己的每一分外貌而感到自豪,但更乐于让别人注意他那件色彩炫丽的大礼服。说实话,这礼服肯定花了他不少钱,而且剪裁得非常舍身——式样是依照一种精心刺绣的、用来保护那些光荣的纹章盾牌的丝套,在英格兰和别的地方,那些罩着丝套的丝纹章盾牌习惯上常挂在已故贵族新居某个显眼的位置。
与他相邻,坐在那位首领右手边的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袜和棉布衬裤的绅士,他的身子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方式一阵阵战栗,塔渡林称这种战栗为“恐怖”。他刚刚刮过的下巴被一条细棉布绷带紧紧缠住,他的手腕也以同样的方式被缠得紧绷绷的,这使得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替自己斟酒;依照勒格斯的看法,这是他那张饮酒过量、糟气喷鼻的脸所采取的必要措施。然而,他那双很可能没法控制、向两旁空间伸展的大耳朵不时地因拔瓶塞的声音而在一阵痉挛中竖起。
他对面所坐的第六位也是最后一位人显得异常呆板,认真地说,这位为麻痹症所苦的人肯定会因他那身极不随和的穿戴而感到不自在。他那身穿戴多少有点儿标新立异,他穿的是一口崭新的漂亮的红木棺材。棺材顶端的那一块压在他的头上,朝四方伸出像是一顶兜帽,使他的整张脸显出一种难以描绘的趣味。棺材两侧各掏了一个伸胳膊的洞,这显然是为了方便而不是为了风雅;但这身服装却使它的穿戴者不能像他的同伴们那样直端端地坐着;而当他成四十五度角斜靠在他的棺材架上之时,他那双眼珠突出的巨大眼睛因绝对惊异于自身的巨大而朝天花板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