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回到过去的单程票(8)

门叙莱冷冷地看了一眼中尉，强忍着把手中的烟头按在那张没胡须的脸上的冲动，把烟掐灭揣在怀里，慢悠悠地走过摆满了劣质伏特加的车厢尾酒架。中尉的骂声一直追着他到座位上。
苏尔特洛显然没打算让他好过，她的声音充满幸灾乐祸：“你知道，你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到座位上的样子，活像一边朝猎枪呲牙一边又怂得要死的落水狗。”
门叙莱裹着他的旧大衣坐回到座位上捡起报纸，对这失礼姑娘的辛辣讽刺不置一词。苏尔特洛想看他笑话的打算彻底落了空，她盯着这老头，尚显稚气的面容露出愠怒和悻然的神色来。火车呜呜地开着，瓦伊凡女孩很快就丧失了挖苦门叙莱的兴趣和耐心，转而关注起年
轻中尉的动向。
中尉在第二遍检查车厢时的态度显然敷衍了很多，只是斥骂挡住他前进的醉汉乘客，然后选看起来最干净的车厢地板径直走过去。火车离进入隧道还有半个小时，中尉走过的地方， 喝的醉醺醺的家伙们互相对视，眼里显出与脏乱面孔完全不符的精明来。
车厢里某位母亲怀里的婴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嘶声大哭起来，尖利的哭声针一般刺着所有人的耳膜。同一瞬间，在中尉皱起眉头想要呵斥这烦人小孩的时刻，他身后的醉汉们一拥而上，从包裹里掏出木棍或刀子朝着他的后脑勺招呼过去。年轻的纳什警官猝不及防狠狠挨了第一下闷棍，帽子随着他一直以来秉持的骄傲和仪容一起飞了出去，落在惊慌混乱的人群中被来回踩踏。婴儿的哭声很快就夭折在这群暴徒手上，取而代之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车厢。物品落地的破裂声，行李翻倒声，刀子捅进人体时血流出来的坏水管一样的潺潺声， 各种嘈杂惨烈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落在苏尔特洛耳里像是马戏团表演的盛大开幕。

有些人生来就要混在暴力与黑暗之中。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她的瞳孔里流露出称得上愉悦的情绪来。
苏尔特洛将手伸过座位，先于门叙莱把接近的家伙的脑袋敲在桌板上，在塑料的咔嚓巨响中颅骨颤鸣着染红了垫在其上的报纸。紧接着另一只手从怀里拔出短刃，首先想顺手干掉旅途中令她不爽的落魄老头。但门叙莱已经站起身，混在了一群穿着同样脏破大衣的家伙的群魔乱舞中。
长枪在行李架上，如此短的距离内施展不开。她的短刃胡乱刺中了某个人，顺着脏夹袄流淌的鲜血转瞬就被污垢染了红褐色。被偷袭的中尉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列车厢遭遇了什么事情，反手掐住偷袭者的脖子三两下把他撂倒在地。更多纳什警卫们从后面的车厢涌入，他们中有人开了火。
血腥的味道在车厢内弥漫着，苏尔特洛狠狠咽了口唾沫，她翻上行李架，用炽热的目光看向下方的战场。胡乱殴斗的人看起来就像狭窄车厢里的滑稽舞会。她乐于压抑住冲动欣赏这番好戏。
“他们要冲击机密车厢！拦住他们！” “不用留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