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生】难题(6)

我是真不是当坏人的料，心软的跟浆糊一样。归根结底，我们本来可以像陌生人一样各自生活，我却因为放不下何玉对她表白，她被无辜牵连。如果她考不上大学，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告诉王小白，我决定找个爱我的而不是我爱的，她就问难道我不喜欢她么？我太清楚她了，或者说我太清楚自己了，就算当时何玉对我说她不喜欢我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撞南墙。而王小白比我还蠢，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她，她会说不喜欢她宁愿不要，然后一如既往地留言，好像这样我就会爱上她。
“我喜欢你啊，怎么会不喜欢呢？”我说。
是啊，我喜欢她啊，在她进入大学之前。说谎之前让自己相信，就如同我每次装病都觉得自己是真病。自我催眠一样，每天告诉自己是快乐就会变得快乐，悲伤亦然，为了赎罪我不得不告诉自己我喜欢王小白。
我和王小白，最好还是谈一场面都见不到的恋爱。我改变不了现状。其实小时候我还是很能说话的，包括最开始和何玉也是唾沫星子乱飞。不知道何玉换了第几个男朋友、我对她表白过第几次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天说不够五句话的木头。大概身心俱疲过后就再也不想浪费力气，我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变成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恋爱不能这么谈，我又不愿改变。通常王小白给我说一大堆事我都不知道这么回答，因为我不在她的圈子里，没办法理解她的心情。我能做的就是在她说自己肚子疼的时候嘱咐她多喝热水、多喝热水和多喝热水。没有白马没有玫瑰花，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海誓山盟，她想要的浪漫我从来都没有。

“我们会一辈子的，对吗？”她问。
我可能会在交往中对她产生感情，可我不敢对她做出承诺。我变得沉默归根结底是因为何玉。我对何玉承诺，我再等她两年，两年之后天各一方。之后就是何玉的回心转意和我的犹豫不决，再之后就是王小白的回心转意和我的犹豫不决，再之后，就是“我都不要了”。我本来该答应何玉，因为两年还没过去，可我食言了。
我回复王小白那看起来无比美好的留言：“我不知道以后，但至少现在我不会离开你。”
承诺是五毛钱两截的电池，廉价而短暂。王小白是个什么都可以信以为真的人，我的承诺也许会让她很高兴，对她的成绩好坏我不敢肯定，但我知道相恋的时候多亲密，分离的时候就多痛苦。我不给她承诺，也好让她不那么伤心，一旦厌倦也不至于背上负心汉和感情骗子的骂名。
她是重点高中，学习任务很重，我一度以为我可以谈一个面都不用见的恋爱，我也希望是那样的。王小白迫切地想和我见面，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我还是用同样迫切的语气应和着，尽管各种理由和懒惰避开很多见面的机会，一年也难免碰上五六面。除此之外几乎全是网络交流。
那时候我和同桌关系不错，事实上我和每个同桌关系都不错，更何况我喜欢唱歌而同桌喜欢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