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坟(4)

它就横在数步远的地方，大块血液凝成血痂紧紧贴在皮毛上。最令这位善良到有些怯懦的少女恐惧的，是它的一双眼睛——死死地望向她远去的方向，眼角残留着一滴血色液珠。
她逞强般地控制住发软的双腿，目光死盯住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慢慢地，她蹲下了身子，仔细打量着因执念留在眼眶里的感情。当一个人拥有某种敏锐的感觉时，经常会做出些别人理解不了的事情。这只猫在她眼中，此时更像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她会为其心痛，却不致于悲痛欲绝；会因其死亡而恐惧，但也不至慌乱跑开。这是因为，那眼眶中有某种超越生死的、极为强烈的情感。

傍晚，祖父在门口焦急地踱步。几乎全村的老人都出来了，站在堤坝的这头，伛偻身子昂首望着。祖父用力攥住拐杖，蹒跚着要踏上马路。冷静些的老人们甚至走回屋中准备报警了。
车辆渐渐少了，阴沉的天色向黑夜跌去。祖父已经很难辨清前面的路了。可他仍倔强地用拐杖叩击地面，一步一步将自己拖向前。
路灯突然亮了起来，待祖父从晃眼的灯光中恢复视力时，他望见了那个身影。他甚至想丢下拐杖三步跑至她面前。然而当走到面前时，当她满是血迹的手臂和怀中那团死物刺入他眼中时，当他瞥见那绝望但透出坚强的眼神时，他蓦地觉得孙女已经不再是小时那个只会找妈妈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