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坟(2)

正对着柳树的房子里，以前住着一个女孩子，在她离开的那个夏天她刚好初中毕业，接着就要去市区里的高中了。她和祖父住在一起，祖父的脚有些不灵便，她则是口吃。不过这儿的老人们大都有些顽疾，祖父也没觉得添了麻烦。
这个女孩一想到要上高中了，就紧张兴奋得不得了，每日在房间里都要一遍又一遍地纠正自己的口吃。清晨当村里的公鸡高昂地鸣叫三声时，就能听见她结结巴巴的朗读声飘出窗户，唤起沉睡的蝉了。她是如此投入，以至于经常会忘记祖父的嘱咐——一个人在用心做某一件事时总会这样。这天，当她急急忙忙赶去药铺时，遇到了改变她平静生活的事。

药铺在堤坝的另一头，她便小心翼翼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天空中飘着雨丝，晚飔飞过宽阔的河面，托着几只轻巧的麻雀。车并不多，前方路旁的树林黑魆魆的，时常传出几声寂寥的蝉鸣。她嘴上嘟囔着背下的课文，快步走着。
将近堤坝尽头时，一道黑影倏地由寂静的树林里射出来，发疯似的往车轮下跑去。一声令人战栗的尖啸划开沉静的空气，赤红的血液先飞上天空又在地面漫延。树叶骚动着，知了愈发猖狂地尖叫，单调的挽歌中似乎混杂着孩童的笑声。
她一直屏着呼吸，木偶一般呆呆望着在地面上飞速前进的血色车轮印。浓郁的血腥味这时才四散开来，牵住她的头转向那滩模糊的东西。它还在蠕动，变了形的脊背一起一伏，带着白色斑点的耳朵疯狂抽动。嘴角在红黑的血水中吐着泡泡，胡须上挑起红中带白、落樱一般的血沫。那是一只黑猫，它正用半睁开的、翻出血肉的眼睛望着这名不知所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