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野梦》(2)

回头看看草地上散着的衣服，又抬望向草地后的树林，林外绕着田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河里三个见我踌躇半天，齐笑道：“下来吧，水不深，才到胸。哥几个在这还怕淹了你？”小泉哦哦乱叫，说“他哪能淹着嘛，一下水就会狗刨了，本能在那呢。”说着学了几下。明哥踹了他屁股一下“你学的倒是像。”大伙都笑了。小泉朝二人扬了泡水就潜远了。三人知道我怕水。
我在明哥二人注视下走了过去，突然忆起此行是为了教我游泳。这是我提的要求，我都想起来了。四十多年前年我们曾在此地玩耍。摸过鱼、抓过蛤蟆，我抓蛤蟆时只在河边，不敢涉水。由于玩的太用心，我被地里干活的人抓住了，回到家挨了顿揍。因大河淹死过人，故大人们三令五申禁止我去河边。我挨了揍，但没出卖他们几个。
父亲的棍棒教育非但没有对我起作用，反而助长了报复心理，第二天我就捧着屁股，奓着胆子又跟三人去河边摸虾。那天我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就摸到了一条半透明的虾（比我手指要长），虾在水里一跳一跳的撞我的手心。就当我从河里抽出攥着的拳头，准备炫耀时，他们都紧着神色躲开很远。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感到脖子发紧，被人钳住了后领，霎时身子一轻，砸进河里去了。一进水我就慌得要命，眼睁不开，呛得鼻子发酸。没一会就喝了一肚子水，头昏脑涨，以为要死了。这时身子又是一轻，飞着砸到河岸上了，见父亲满面凶光得盯着我，身子湿了半截“还来不来河边了？”我边咳水边哭“不敢了，不敢了！”父亲扫了眼另三人，未多言语，指向屯子的方向“都给我滚家去！”几人和我便得了圣旨特赦般往家跑。由于身子浸透了水，沉甸甸的，我还滑一跤，将右手里的虾米捏成了几截。

自那以后我变得很怕水。但又有种挑战父亲权威，以求自由的意味。这便是此次学水的来由。
水沿着腿漫上来，暖暖的，河里有水草，拂过身子很是舒服。只有脚底板被石子硌得很痒。看水缠上了腰，我便扎个猛子，蛙泳游到了三人跟前。几人看得直瞪眼。小林喃喃道：“你不是一年多没敢来，咋个就会水了？”我也不解释，洋洋自得。明哥游了几下，扯嗓子叫小泉“老毛都会蛙泳了，你还在那狗刨呐？”小泉学我游泳姿势怪气说：“真不错，曲项向天歌，红掌拨清波，就是毛没长齐。”我憋口气弯腰入水，抠出脚底的一片小石头，打着水漂迎小泉面门去了。小泉见势，脖子一缩扎下水去了。探出头咧了咧肥脸，笑着嘲讽我“打不着，打不着。”又捡个河蚌砸过来“给你们个好货补补。”溅了三人一脸水。作罢又钻水下去了，看着水下的小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蛤蟆。他体格不是很胖，身上肉多长脸和肚子上，显得婴儿肥，很招大人喜欢。至少小泉被我父母当做标准体格，常拿来与我比较，以此来让我吃下更多的饭。
我忙抹了把脸，看明哥，明哥和我碰了下眼，又趁小泉潜水的间隔给小林比个手势。我们会意一笑，三人慢慢游着散开了。小泉发现被围住时，又想潜走，被小林捉住了腿，一个蛤蟆蹬腿，踹在小林腹上，好在没给他溜了。我忙捉住另一只脚，明哥那边钳住了手，三人给抬到河中凸地上滚了一身泥。听的连连求饶方作罢。三人又问起浮水的事，我只说会一点，还要向他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