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山鬼(4)

老罗喃喃自语道：
“我好想你能再骂我一次。”
整个病房沉默了，年轻人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那芈姑娘是山鬼吧。”
老罗低着头：“山鬼山神本是一体，芈姑娘应该就是个山鬼，这所谓活祭根本死不了活人，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别这么说，老先生，阿……黄阿姨的牺牲归根结底是为了人民的。”
“我可以牺牲我的生命，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呢？”老罗望向自己的孙子，“为什么偏偏是你得了病呢？”
他为这个故事加上了一个遗憾的结尾：“我和连长汇报完，就回来找她的遗体，那些黑土地又变了回去，草木更加茂盛了，但村民还是一个也没有，我再找不到她了。”
“她留给我的所有东西只有那块兰花手帕了。
六几年的时候被抄了家，连那块手帕我也找不着了……”
老罗突然困了，在天还没全黑的时候困了。
“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精神那么好。”
他没想到的是，病房里的所有人一齐沉沉睡去。
他闭眼前，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阿黄抱起了小孙子。
“你这流氓生的孙子倒是挺可爱的。”
当他睁开眼睛，繁星已经装点了夜空。

他的鼻子上挂了个大鼻涕泡，小孙子指着它咯咯地笑。
“小宝，你的眼睛……”老罗看到那双大眼睛，已经和曾经阿黄的眼睛一样神采奕奕。
他激动地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向他招手。转瞬之间，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咦？我的腿好了？”脑后传来年轻人的惊呼，还有因为太过兴奋掉下床的声音。
老罗抬起头，今夜的星星，像极了那夜的星星。
他回过头，那块失落已久的兰花手帕，静静地躺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