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山鬼(3)

“阿黄还想拉她，我本想劝阿黄再不必了。突然阿黄她就身子往下狠狠一陷，活像进了草地。那一块块黑色的地全成了草地那样把人吃进去的东西。她前面就站在那儿，我是站在石头上没什么事。这样牺牲的同志我们见多了，我们俩一看就知道……”
老罗的眼神一下子灰暗起来。
隔壁床的年轻人谨慎地补充道：“没救了？”
老罗轻轻点点头，拍着小孙子的背。
“她没救了。”
“她没犹豫太久，让我快走，回去和连长汇报情况。我忘不了的，她掏出上衣口袋里几个子，我还以为她要交党费，结果她说给她娘带去。”老罗苦涩地笑笑，“我问她还有什么话要带去吗，她摇摇头，笑着对我说：‘罗晓农同志，你就没有什么要再对我说的吗？’我不想说的话是非得说出来了。”
他顿了顿，年轻人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趁你奶奶在天上不会骂我。”老罗抚摸着小孙子的后背，“我当年喜欢阿黄呀，女同志多少啊。我就和阿黄说：‘黄兰同志，我喜欢你。’我没说我爱她，这三个字对于我们那时候太重了，我说不出来。就是这样我也看到阿黄的脸红了，这个时候她也就只有头露在外面了，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