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他于往事中消散(2)

而我的工作，上头说是“协助当地塞族人重建医疗基础设施”。我板着脸，让这些单词从牙缝里费尽力气地蹦出来。弗洛西奇听罢，先是像猴子一样脖颈伸长，随即像鸽子一样脑袋微侧，接着像狐狸一样眼睛眯起。最后，集以上动物的力量，弗洛西奇大笑起来，一边跺脚一边捶胸，整俩军用吉普被他接近两米的身躯震个不停。
“嘿，放轻松，兄弟，你们可不是那个机械降神。你们跟我们一样，是后面那个。”
——————————————————————————————
我让手下打发掉一些不知道是来讨事还是来惹事的当地人，转身进入了位于北米特罗维察的一处地下安全屋中，那里有我的办公室。
安全屋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诊所，三层楼高还带一个地下室。洁白的外墙与当地破败的街景格格不入，鲜红的十字格外显眼，仿佛一个让生命得以永续的图腾。诊所外面，弗洛西奇雇佣的当地武装在荷枪实弹地站岗——这支武装的来头我和弗洛西奇都心知肚明，但当地的联合国人道主义观察站似乎对其十分暧昧，不时有驻扎在米特罗维察南部边缘的维和部队士兵来到这里，和当地武装联合执勤。 
开办这座诊所让弗洛西奇在当地的名望大增。北边的塞族人，南边的阿族人，在武装力量的保护和监视下，和平而安全地得到了医治。甚至从黑海横渡而来的埃及难民，也曾在这里被医好了双腿，然后继续着他的流浪。药品价格低廉，供应也稳定得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奥德莱恩把我安插在这里，做一个领导着弗洛西奇那批当地武装的“安全顾问”的话，我还真以为守望先锋又回来了。而可怜的当地人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他们沐浴在阴霾里的一丝阳光下，歌颂着弗洛西奇和他的队伍。

一切都是利益。我时刻提醒着自己。虽然不知道黑爪到底在布局什么，但对一切都不要抱有太多感情，总是对的。
“尤其是对……跟你合作的人。”我对自己冷哼一声，关上了安全屋的门。
“哈哈，今天不适合做生意，对吧？”弗洛西奇靠在一块面板上，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听诊器，“还是说我们的黑爪朋友真的决定金盆洗手了？当医生当出医者仁心来了？”
“德拉，我家乡有句老话，叫‘猪鼻子插葱——装象’。”我把弗洛西奇从面板边推走，“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这里提‘黑爪’。你现在可是名声大噪的救世主，联合国都拿你当英雄，要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弗洛西奇翻了个白眼，把听诊器扔给了我。“对，没错，我亲爱的顾问先生。你和你的主子家大业大，却老喜欢玩一些吓唬小孩子的把戏。”
“明天就是古尔邦节了，德拉。让你手底下的塞族人安分点，我可不想再去为几条人命和联合国扯皮。”我点开面板上的一个窗口，一片全息地图在屋子中央缓缓铺开。“而且别忘了，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做财务汇报了。要不要我来给你物色一个会计？马克西米利安那里的闲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