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玻璃之槛「Ⅳ.挣脱前所要做的事」(5)

她摆正身体，看向我，双颊泛起初醒的红晕。无从安放的手挤压起白皙的连衣裙，嘴唇嗡动。我感到她有不少的话想同我说，话语如湍急的河流从喉咙下方奔涌，最后却在舌尖结成难以撼动的冰结。只是踌躇，或是在思考究竟如何讲才算合适得体。我咧起嘴，单纯看她抿起嘴的模样，抛开任何时刻都环绕我的焦躁，除此之外只剩下对真实的期待。
最后，脸色绯红的夜莺只说：“对不起。”
“为什么？”我问她。
“我睡着前把博士弄疼了，我力气很大，一定很痛。所以对不起。”
“不碍事。”我告诉她，“我习惯的很快，你还痛吗？”
她低下头，捏紧自己的脚腕，随后又握紧自己的膝盖，最终拂过自己的大腿，昂起脸。月白的脸上流露出恬淡的笑。
“我今天啊，状态好得像是变了魔法。失去了沉重的东西，换上了轻松的身体。”

“那......能走吗？像我一样：快快得走、慢慢得走，不快不慢散步似得走。”
“没人扶的话就走不快——就像这样！”
她突然侧过身体，一下倒在我身上。发间香气散在胸口，在我的目中化成金黄夹杂淡紫色芬芳。我撑起她，任由她靠着。拾起那些金色洪流的一缕，看到那些闪光在掌心滑动。我认为那就是熟悉又陌生的、所谓香气的正体。而我终究在记忆的追寻中，凭自己的余光窥到了窗户边的那株鸢尾花——我才发现那些淡紫来自它，那些熟悉来自它，那些陌生的安心亦来自它。我清楚的看见，于是清晰的感受到，我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夜莺。”我环住她略有些颤抖的肩，“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很重要。”
“哪里？”她问我，“怎样重要呢？”
“哪里都是。”我说，“哪里都是，我比你想象的要害怕得多。我害怕忽视，害怕一个人被抛下，害怕自己的想法表达后只能换来冷淡相对。我知道我们似乎相同，但又有决定性的差异。可只有这点我是明白的：愿意确认「我」存在的人只剩下你。相应说来，愿意确认你的人也只剩下我。我们之所以感到彼此的跳脱于常理，只说明我们早就能在枯燥烦闷的现实中找到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