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玻璃之槛「Ⅳ.挣脱前所要做的事」(4)

“你保护欲强得不正常。”
“少女心思难免与时俱进嘛，你理解下。”
我叹气。外界的光让眼睛眯起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问道。
“大概三点。”可露希尔笑着说，“第一，记得返航。第二，不要沉迷......嗯。”
“为什么不说第三点？”我追问突然停下的她。
“我正要说来着。”她开口。而电梯在此已周转过一趟，门庭洞开，发出叮的声音。
“——第三，降落伞只给你自己。”
回过神来，病房内一切照旧。只剩下我与夜莺，她依然睡着。我则刚刚收回手，将身体化在稀薄的阴影中。月光单，缥缈且不定踪迹的云雾一遍又一遍从愈发亮堂的半空穿行。石的影放大又缩小，最后被向某处行驶的陆行舰抛在后面。我再也没看见，而替代那些荒芜、再度充斥双眼的事物，成为了龙门辉煌不已的灯火，把整个世界映照得光彩四溢。

愈腐烂则愈鲜美，愈破败即愈美丽。我常见到那些本应无比熟悉的景色，直至今日，像是我与掌管美丽的神明所签署的协议彻底到期。我一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也不认为这些有何被人施加期待的资本，如同失却欣赏美的能力。我什么都不说，连少许动作都不多加持。冷静冷酷的看这一切。但似乎什么东西都合不成完整的图像供我观赏阅览，我好像又什么都未看过，变得肤浅至极。
恍惚间，凌晨三点所设的闹铃开始急促。我握住终端，关掉设定起身。手边的包裹环住左肩，半身上提，右肩自然下压。我推动她的肩膀，轻巧柔和。视线中散开的景物在一次次的推动中回到原点。从模糊至清晰，宛若到处都是的零件逐渐拼合成栩栩如生的人偶。我们的存在与行为组合成这样的舞台，而时间又刚刚好。我想。然后我小声在她耳边说。“——夜莺，该醒了。”
而后，我终于在她揉弄眼睛的动作中看清楚了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暗淡无光，一切的颜色不再具有闪耀的意义。只为她醒来后的一瞬而自我剥离——天蓝的眼睛稍稍眯起，侧面被苍白的月色浸透全身。如同夜晚中心的月之妖精，她沉在光的海，双角向下弯折。最后托起所有乳白色耀芒汇成的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