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9)

“欸，不舒服？”同桌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拿湿哒哒的纸巾擦着眼镜，小声问道。
“啊，没有。教室里太热了，坐不住。”我慌慌张张拿起笔，故作轻松地摇了摇。
“心静自然凉——”她带上眼镜，苦着脸看着那道已经被涂涂改改过很多遍的题目，“你做完了吗，今天的数学。”
“啊……差不多吧……还差一点。”我扯了个半生不熟的谎。今天晚上我根本没心思写数学，抄抄写写的语文笔记字也歪歪扭扭。
“你会做吗？这道。”她指了指那道题。
“可能……可能会吧。不过我感觉我应该做错了，哈哈……”
“有什么思路吗？这个条件我根本没用。”她又指了指题干某处的信息。
“啊……我也没用到，那可能做错了吧，哈哈。”我的手在作业本上来回摩擦。
真拙劣啊，扯谎都不会。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心虚。
“你今天晚上有点奇怪。”
“是吗？”我吓了一跳，笑嘻嘻的想打个马虎眼，“我也这么觉得。是挺奇怪的，哈哈。”
“有事？”
“有点。”

“欸——不会是——”
“不是不是，我自己的事。”
“好吧……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的，哈哈。”我手心已经出汗了，“话说，我有点想先走。”
“先走？去哪？”
“有事嘛。但是有点不敢。”
“怕什么，反正都快放学了。”
“没人看见吧？万一记我早退怎么办。”
“想那么多干嘛，你轻点声没人注意你的。”
“真的？”
“骗你干嘛。”
“那我走了？”
“去呗。实在不行，被发现了就说有事要提前一点走。”
“行，那我去了。”
“拜拜。”
“拜。”
我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起身前看了下时钟，离放学还差十分钟。
我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绕到了教室后面，拉开后门上的锁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晚风和夏夜清晰的虫鸣。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方才在教室里那些无法忍受的东西就都顺着吐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抱着书包，踮着脚快步走到了和他约定的走廊。本以为我会在那儿等上他几分钟，他却已经站在那儿了，而且似乎已经来了很久。我看见他时，他正忘我地凝望星光斑斓夜幕幽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