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全黑」刘耀文 | 霓 虹 灯(5)

第二天的明天，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少年刘耀文，仿佛就在我的生活内翻了篇儿，无影无踪。
刘耀文沉着嗓重重地咳嗽一下，把烧得正烈的烟头往地上猛按，下定决心一样舒展平铺开紧皱起的眉目，从身后兜出一束新鲜艳丽包裹的白雏：“忘了。还有，雏菊。”
阿win，还有呢。
我们约定暝昏*一起沉溺的海水全黑啊。
我瞅见了爹的账本，是要给侵华的日本人唱戏，可怎也咽不下这口气。
“阿win，你也替我说说啊。给日本人唱戏算什么骨气。”我攥揪着刘耀文的衣角，好似上演出苦情计，犹如能摇摆出些什么结果来。
刘耀文双眼顿时黯了神，扯碎唇角冷笑着深邃望向我眼底：“老爷说什么便是，这家上下本就是老爷当家作主。”
“win。你真的，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刘耀文。”却压根儿没料到刘耀文会发表如此言语，一下慌了阵，暴跳如雷在他脸畔刻画下一个鲜明巴掌印便摔门离去。

日本人踏上西楼的第四天演唱的是我这打娘胎里听着戏长大的小丫平生最爱的《霸王别姬》。我硬刚着仍是未迈进戏楼半步，赖着坐在长轿里头等待被安排陪从二哥的刘耀文完成任务下来。
正要拣出盒胭脂补上分血色，便听见子弹上膛的刺耳枪响声，紧接着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霸王嗓音的放声怒吼，意识到那声铿锵有力的吼叫包含着的坚毅决然中仍携带丝痛苦难忍。
我催促司机赶快开去隐蔽的近处躲躲，就在发动车子的那一秒。
我看到刘耀文那么一个大活人，从四楼失足降落，手腕上我精心给他打的、被他哭笑太娘气的蝴蝶结绷带在大气渐渐抽丝脱离，我喊到喉咙撕裂溅出血热划过肠道，哭叫随从赶紧接住他，我想他唇瓣费力地一翕一张定是在呼喊救命，转身却听清他大喊：“躲开！”
他纵身跌进西楼前那片海，只稳准地丢过自己的破衣烂衫外套给岸上痴痴的我。已是子时过半，我目光所及第一次注意到海水被渲画得银灰银灰，刘耀文沉落拂过水面的那瞬，坠入我眼底的是被镀上层金以至于灿灿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