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枪 客（13） 云中月（1）(2)

保罗不记得自己听说过名单上的人，大概是每天都会在达克涌现新生力量的黑户。但他位居赏金集市悬赏榜单首位，这样一个正常人绝不希望自己在的地方。适逢老对头枪手接下一个金蝰蛇代理人这样的烫手山芋，恐怕自己正忙着保命，保罗怎么会错过这种平日里绝对不会到手的机会？
保罗只能在心中默默同情那与自己同名的倒霉蛋了。
蓝衣，无伞。
男人走在积水中，走得很急，每一步都带起大片水花。他就像是每一个达克市的居民一样来去匆匆。保罗看着他，甚至不需要确认他的脸。
保罗此刻的位置很好，不论目标如何一冬，想要脱出他的视线需要至少五秒。此刻的猎人与猎物从未见过面，可目标的每个动作，每种反应都与保罗所想一般无二，好像两人是熟识多年的老友。
雨如旧。
子弹与鲜血以性命为祭，挥毫出一幅泼墨图。那同名为保罗的男子本应昏过去，然后死过去。
可他很清醒，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支持着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他茫然而呆滞地望着仍自血管中挤出一点颜色的下半身，它是那样的陌生。男子越发觉得，这具身体也变得陌生，不曾属于自己——他真正远去了。

保罗颤抖着，因为心中巨大的快感。那来自于子弹出膛时蒸发的雨水，来自于火药燃气获得释放时的狂吼怒咆，来自肩上承受的巨兽一般的对撞。
对于保罗来说，这远比一颗心脏停止跳动吸引人的多。
他终于站起身来，无声地大笑，再没有什么能令他如此愉悦。
然而他的感觉仍是敏锐的。雨中有破风声。
保罗慢了一刻，足以致命的一刻。肩上的痛感提醒他，他还没死，至少现在还没死。
那是一支羽箭，快且准，正中右肩，顺着骨缝钉进去，穿入墙面。第二支箭在左肩，同样的落点与同样的角度，暗中的人根本没有移动。两箭几乎不分先后，这才是可怕之处。
保罗一向看不起弓弩，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枪械，比弓弩高效。保罗又是这群人中最长于运用大威力枪械的人。
他如今已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两支箭均是自下而上发出，这表明对方身高远低于保罗。可正因这箭的角度，保罗不得不踮起脚来缓解痛感。达克用弓弩的人不多，他的脑海中，一个名字顶着痛感的消退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