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飞蛾(8)

五
飞蛾号在海上航行，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起初，这艘船的船员一个个都激动万分，唱着号子前进的。他们纷纷猜想海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有人说是无尽的金矿，有人说是无底的悬崖，有人说是另一个世界，住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人。而一个月过去，人们能在船舷上看到的，除了水，还是水。人的信心被缓慢地腐蚀着。
而鱼总是站在船头出神，有时一站就是半个星盘日。船长时常与他为伴，引他讲渔村的故事。船长还问他，你相信海的尽头有无边的火吗。鱼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理论上不太可能，一是难以想象那样的大火且长时间燃烧需要多少燃料，二是火会消耗我们的氧气，如果它真的燃烧了那么久，我们都会窒息而死。
船长表示很惊讶他有这样缜密的思维。鱼只是说，他为了航行，学习了很多北方新知识分子的研究，最近，他们被称为科学家。
船长说如果海没有尽头呢，我们就是被无边的海包围着，永远也出不去。
那就往上飞，或者往地下钻，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突破每一个我们能够到的边际。
鱼任然是屹立在船头，船长也不再提问。

第三个月，船员之间开始出现诡异的疾病。生病的人体力不支，一会儿发热，一会儿高寒，皮肤和口腔开始溃烂出血。船员们猜测这是侵犯海洋的诅咒，人心惶惶。有人说到月亮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没用受到太多关注。
第四个月，这种不知原因的病已经带来了死亡。临近折返点，船员纷纷要求返航，鱼带着手下亮出了枪，要将要求返航的人作逃兵处理，压下了船上的声音。
第五个月，差不多已经是飞蛾号的返航极限了。而就在这天，飞蛾号发现了一座小岛。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发现——岛的出现意味着海洋变浅。船在岛上停靠了两天，取得了一些食物和淡水之后，希望又重新燃起。
重新出发的第二天，海上刮起了强烈的风暴。夜世界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强大的风暴，船体的设计也欠缺这方面的考虑，不少不知所措的船员在风暴中丧生。而鱼带着人们不惜性命地保住了船体，一直坚持到风暴缓和，飞蛾号才没有石沉大海。
经历九死一生的船员们瘫在甲板上，他们惊奇地发现，天空变了颜色。曾经漆黑一片的天空，竟然翻出淡蓝色来。飞蛾号继续驶行，天空也逐渐发白发亮，惊喜之中，只有鱼面色发白。前方，云雾缓缓淡去，而灾难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