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飞蛾(6)

慌乱之中，两人在一个岔口分散而逃，并约定在渔村相见。而当鱼从山的西面绕行回村，远远地就看到村中也是一片狼籍。他看到官兵模样的人把男人们像赶鸭子一样赶上马车，才明白这是王国在抓壮丁。而抓壮丁抓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注意说明情势严峻。
黑暗中，一个潜伏的思想抓住了鱼，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没有很多犹豫，他下定了决心，在黑暗中隐去了。
三
身着军服的男人驾马绕过岸礁，马蹄踏得水花飞溅。由于月亮的静止，潮汐缓慢而轻柔，海面宛如湖泊。而夜世界的人，还尚未明了这其中的原理。
转眼就看到渔村，还是同许多年前一样，未曾改变。转眼就看到那座离海岸最近的白色石屋，除了看上去更加斑驳褴褛，还是同许多年前一样，未曾改变。
男人走到白色石屋门前，门口有一滩积水。他突然又想起曾经长老在这个位置和他说的那句话。他看着积水里映出的自己，突然觉得这张脸变得陌生。
男人在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加入了北方独立军。彼时，虽然独立军在军备上有越级的优势，可王国任然底蕴深厚。海边出身的他天资过人，策划独立军从海路绕开王国的防线，从王国的南部趁虚而入，形成包夹之势，最终使得战争的结束提前了数月。借此，他的团长成了师长，而他成了团长，他行军一向冷酷，心狠手辣，这也使得他生存。一名王国边远渔村出生的少年，成为了北方独立军的指挥官。如今，新政府已然建立，旧制陈规也被推倒，夜世界的人们，开始了向外探索的旅途。

男人敲响了门，想必里面人正是熟睡吧，但这点动静定是无法吵醒那位残耳的父亲的。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枯槁的妇人，几年时间，她却看上去老了太多，两鬓斑白，身子也佝偻着，这模样让男人如鲠在喉。
“谁……“妇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突然间她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双手也颤抖起来。 “鱼……我的儿啊……”妇人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干枯的泪水沿着皱纹曲折地滑落。鱼也忍不住落泪，和母亲相拥，现在的鱼身材高大挺拔，母亲在他怀中如同一只受伤的雀鸟。
鱼说明天独立军会在这里驻军，他们会打通一条到城里的路，然后在这里建一座码头。这其实对全村都是一件好事，只是村里的人，有的很固执。鱼说，他要带母亲离开。
母亲好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几道光在眼里闪过，可很快就熄灭了，她回避着鱼的目光。母亲说，长老和你父亲不会同意的，他们视海洋为神明。
强烈的违和感让鱼突然有些愠怒，他不解母亲，这个家带给她的难道不只有痛苦吗？他大喊母亲你再也不用怕，他现在就可以拿枪，去打烂那个男人的另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