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3)

全息屏上的她安静腼腆，老板刘畅是个激进而大方的女性，和她一动一静，配合得刚好。
“那么首席架构师有什么想说的呢？"
陈雅然有些紧张，比起刘畅，她说话的声音颤抖，而且磕磕巴巴："既然老板从哲学谈起，那我也补充一个哲学家罗纳德的观点吧。’无论我们面临怎样的局面和阵痛，我们都希望保留我们作为自己生活篇章的作者的自主或者自由。这是人之为人的精髓。它允许我们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所驱使。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在权力框架允许的范围内，成为她塑造的那个自己。‘我们只是提供更多的选择，帮助大家成为更轻松、更快乐的自己。"
她想起来了。
这段话是同窗挚友刘畅之前写给她的。至于是为什么写给她，她又全然想不起来了。似乎是发生在一起读博的那段时间，深究起来，只能记得这段话，深刻而突兀地在她的脑海里，如同冰川上单独的一块浮冰，没有源头。
她摇了摇头，走进了研究院。

其实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挺简单的。
大脑里860亿个神经细胞，用于记忆工作的并不多。再加上大多数人是依靠普鲁斯特效应在串联回忆，某一个痛苦或难堪的回忆必然和其他元素相串联，研究所一直致力于削弱相关突触间的连接——辅以她从新撰写的记忆脚本，增强个人意愿，记忆就这么被篡改了。
大脑总是会欺骗我们的。
03
刘畅大咧咧坐在陈雅然的工位上，正和其他研究员聊着旅行的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全然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
研究员们七嘴八舌："咱们年终去海边吧！"
"看雪也行！”
陈雅然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去哪里？我是南方人，还没有看过大海呢，也没看过雪。"
刘畅难得地沉默了下来，语调也变得低沉："年终还有一段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吧。"
陈雅然想起20年前和刘畅在波士顿读书的时候，似乎是下过一场雪的，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不太记得雪是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