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衍生故事】天宇忽开霁(4)

“要你读书，盼你做官。倒不如，还是教你做个强盗的好。”
祂听着说书人口中徐能死前的最后一段话，沉默半晌，垂眸看盏，瞧着盏中倒映的眼，抿了一口酒。那酒烫得正正好，温酒入口，满颊甜香，咂摸时也不会苦涩，是陈年的好酒，配着这样的故事，教人分外舒坦。
酒足饭饱，祂起身离席，避开身周闲聊寒暄的人群，缓步行至城郊渡头。
春光濯濯，岸边柳枝倚着光，待春风过林，便荡起漫天飞絮，落下半江雪色。曾经待过的天界没有这样的春光，也没有这样的景，人间朝暮短暂又久长，觉得眼熟，那许是祂也忘了自己在何处遇上的，依稀是有一道天光给祂做冠带来着。
“好春光。”祂望着似要向天飞卷去的柳絮，心中暗道。
“飞絮濛濛好风光……”江上不知何时来了一艘画舫，一白衣公子倚窗摇扇也赞了声春，他眉眼带笑，眼风瞥见岸上的人时，笑容愈加灿烂了，收扇抬手作一礼：“这春色正好，相见是缘，兄台好兴致，不妨移步船上与小可浅酌几杯？”
一袭白衣，长发半挽，恍若临风玉树，端的一副好样貌，只是……祂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后，轻笑了声：“大可不必。”说完，目光微冷，又在了白衣公子身上多停顿了几息，转身离去。

不曾看见画舫上的人望向祂的眼神。
03
舟行青波里，风彻绣罗帷。他斜倚雕栏，看着岸上的人影渐行渐远。柳枝款款飞，间有天光穿过枝叶落在那人皂色袍衫上，嘴角轻勾的笑意愈放愈大，他摇扇朗笑，笑到最后手竟还拍起栏干来，画舫内被请来唱曲奏乐的伶人个个练得好眼色，见这阵仗，乐曲声渐慢，也不知自己这一时要不要停下，其中不乏心思活络的，见状兀自疑惑：这位公子爷究竟看见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能叫他笑成这般好看，就好比白玉生温，名画生魂，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离这公子最近的是个小丫头，看起来像是白衣公子的婢女，行为举止可见她同这位公子颇为亲近，年岁不大，胆子也大，探身去看自己这位主人的脸色，又看了一眼无人的渡口，道：“主人，那人都不愿意搭理你，有什么好笑的啊？”
“你懂什么？他……”说到这，他忽然一顿，不肯再往下说了，只和着乐声唱道：“飞絮濛濛好风光，柳下临风俏檀郎……”
拍栏的手指指节修长，恍若玉雕细竹，较女子的手还胜过三分，指尖一下又一下打着拍子，那公子的笑还挂在唇畔，可那一双含笑的眸子幽深至极，让瞧着的人只觉诡异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