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那个穿红色T恤的中年男人时这个世界浪漫极了(4)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也从来么有见过任何跟这个男子相像的人。无数的历史顺着中年男子手中的香烟里飘入他的鼻腔之中，随即传向大脑。三千万年、五年万年、两亿五千万年以来的点点滴滴逐步重新涌向他的脑髓。他明白了一些东西，他想起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能并不重要也可能毫无意义。不过无论如何以他个体的肉体是无法承载的，他把左手伸进心脏，向右拧动。小号声重新响起，他的眉头舒缓了下来，重新站得笔直。中年男子还站在那里，他也没有移动，城市中的街道却如传送带一样向前滚动，地下通道切开的绿化带的缺口向西远去，中年男子和他的红色T恤和他的香烟逐渐看不见了。
“没错，你所在的世界已经介于真实与非真实之间。”他的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无法测度的漫长时间之前，人类早已突破了一切物理上的限制。不再有生老病死，不再有战争苦痛，也不再需要为了种群繁育而苦恼”
“所有人类个体都实现了永生，而且每一个个体自我意识的保留与延续都不再需要任何资源。这一切实现的方法已经不可追溯且毫无意义。”
“在那之后，人类作为整个世界的至高存在俯瞰着一切，俯瞰着各种曾经的生物死去，俯瞰着各种新鲜的生物诞生。直到再无人类以外所谓生命的存在与我们共同长存。”

“不过作为曾经的生物体，人类保留了最原本的存在形式——自由意志。虽然物理规则和限制早被打破，但是人类的意识依旧原始，如胎儿。‘意义’这一人类个体永恒追求的永远无法被人类的子嗣们放弃，于是你能听到寄存在你心脏之内的，‘我’的声音。”
“现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类个体都保留着自由意志，只是这种自由意志和对‘意义’的追去已经根据所谓‘个性’扭曲成了只有每个个体自己可以理解的形式。也就是你能看到、能听听到的一切你所感知的物理形式的存在。”
“抠出你的眼球，但是打开眼睛；戳破你的骨膜，但是打开耳朵；割下你的舌头，但是打开味蕾。你现在的感官只会把你局限在这标记出色彩、声音、形状的经验世界。”
“去体会一下吧，去体会一下这个人类亿万年历史后的现实世界。”
我把手从心脏中拔出，没有血液，没有痛苦。此时耳边没有小号的旋律，一丝也没有。这个世界没有了方才的颜色，天空是昏暗的灰色，地面是金属的深蓝。我首先听到的是一群人的喊叫声，向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健壮男人巍峨地站立在路边，那男人皮肤蜡黄、松弛褶皱，他的身上趴着七八个矮小畸形的人，他们一起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