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那个穿红色T恤的中年男人时这个世界浪漫极了
他一如平常般醒来,打开窗户,没有阳光或泥土的气味。也没有风。窗旁的盆栽叶片微微摇动。小号声响起,一如往常。这盆栽从根部纠缠着两根木茎,向上链接一个梨形球状茎。两根分支从球茎左右展开,在分支的末端各有一瓣叶片。那叶片仿佛是绿色的,此时正随着小号声微微摇动。他端详着叶片,如此熟悉,亦如完全没有必要回忆昨日这盆栽的样貌,亦如它永远立在窗前的花盆里,没有阳光或泥土,偏偏摇曳。
他也从不回忆,回忆昨天毫无必要,亦如计划明天要做的事情,全部的生活交由肌肉掌控,如此便罢。他走到餐桌前,拿出冰镇牛奶倒入透明的科林斯杯中,慢慢呷了一口。然后,用双手把牛奶焐热,走回窗边,轻轻倒在盆栽的叶片上。叶片不再摇动,牛奶微微粘稠的口感也慢慢在他口中扩散。他拿起报纸,匆匆浏览其上的文字。有方形的文字,有圆形的文字,有的成段,有的只是词语和符号的组合。他能感觉到信息从纸面传到至手掌的重量,也能感到信息从视线导入脑沟的转码过程。报纸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也好像没说什么。他知道,现在应该出门了。
他从衣柜中拿出几件衣服放在床上,如往日一样,试穿第一件,走到镜子旁,脱下,走回床边。试穿第二件,走到镜子旁,脱下,走回床边。试穿第三件,走到镜子旁,走回床边,把拿出来的衣服重新叠好,放回衣柜。第二件衣服毫不意外的从衣柜中滑出,掉在地上。那件可能是红色的。他不去捡起那件衣服,等他回家之后,那件衣服必定会规整地躺在衣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