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虚拟人，老头(14)

“老头，这没你事情了，死一边去！那个谁，你赶紧跳，别磨磨唧唧的。” 肖仁的声音通过房间的音响传来。
“小仁……你这是在劝他自杀？”
“关你屁事！”
“小仁，你怎么能……”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做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
“我不是肖仁！你个数字身份都没有的NPC，我是XR325！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你！”肖叔气得退了两步，看着那张漂浮在维生装置里的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他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选择做了数字世界的鬼。
肖仁仍在鼓动李明自杀，肖叔阻止不了，一冲动将发出声音的音响砸烂在地。
李明扶着窗户，冷眼看着这一切。“这里都是假的，我想回到那个世界。”
“对！”“加油！”“快啊！”
“孩子，别傻了！”肖叔急得站起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们都是真的啊！”
“他们说我们都是假的，这一切不过是程序……”

“对啊，你们都是NPC!”“NPC别怕，跳啊！”“跳了就复活了！”
“别信他们的鬼话！”
“不信他们的，信你的吗？”李明苦笑一声。“我才把你儿子的躯体切除，你要不是程序，会这么好心劝我？”
“我劝你是因为我们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救人需要理由吗？！这里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一个个全在那边做了鬼！”
“可我感觉我活得才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鬼！”李明颤抖着，泪水涟涟而下。
肖叔一愣，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个青年身上看见了自己被数字世界抛弃后的影子。
“我也是啊。然而，还是得活着不是吗？”
“NPC！别信这个老头的话！”“你是最勇敢的！跳下去就回来了！”“快跳啊！”
风从窗间穿过，肖叔来到李明身边，他慢慢伸出手，摘下了李明的眼镜，李明低着头，没有拒绝。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嘈杂都被风吹开，李明只听见眼前这个老头平淡又浑浊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