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门(2)

老杨干瘦的双腿在裤管里晃动着，他一边低头用指甲抠手上的老年斑，一边嘟哝着：“可你们能抓人，能问话。旧城区里死了人，左邻右舍们说的也都还是“快报警”。你们不就是警察吗？”
“您要是觉得这样叫顺口些，那也无所谓。毕竟您也是从前月门时代过来的人，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也得尊敬您，您说呢？”光头男人抬起头，希望用这样一番话让老杨稍微放下心来。他的话语配合他富有感染力的语气和神情显然起了作用，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也附和着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让三人之间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王月一，是124市36街区的监察员，这位是李兴门，我的同事。今天我们两个负责和您问些事情，当然也负责解决您的问题。接下来，我们就要正式开始了，杨先生。”
看着老杨在犹豫了一阵后终于点了点头，李兴门放心地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袋，朝老杨“嘿嘿”了一声，就继续头也不抬地看新闻去了。
王月一抓起面前的不锈钢保温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昨天下午6点，您爬到旧城区C3区域中心花园的废弃喷泉上，大声高喊着“政府都是狗杂种，把我儿子抢走了，罪该万死”一类的话，还说要以死警醒世人，不要上了政府的当，有这么一回事吗？”

老杨把头埋在了胸前，不敢与二人有哪怕一瞬的目光接触。
“是，是这样的。”
“现在您的视频和照片在社交网站上点击量都几千万了，过去的这十几个小时，地球和月球上的人都在网络上讨论您。恐怕现在就有几千名新闻贩子正在朝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飞来，在监察局门外等着采访您呢。”王月一的口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昨天我就是偷偷喝了几口二锅头，一下子乱了心智，才做出这种事的。我也不会用你们现在的这些上网工具，我只会用外接设备上网，从来没用过神经网络。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会这样。”
“您说政府抢走了您儿子，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没证据，我就是随口瞎说。我疯了，说胡话呢。”老杨布满青筋的手指在空中晃动，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从这具老朽的肉体中推走一样。
王月一有些焦虑，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您放心吧，杨先生！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前月门时代过来的人，还怕我们把您怎么样了吗？您现在一五一十地把您和您儿子的事说清楚，讲明白，就这么简单！”
一阵难熬的沉默。
老杨抬起头偷瞄了王月一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李兴门。李兴门摸了摸光头，装作背着王月一的样子给了老杨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握”的眼神。老杨终于把心情平复了下来，舔了舔嘴唇，说：